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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近畿营,有时不夜宿霁风馆。濯缨给海市引荐关外三大营换防回来的朋友,朋友忌惮霁风馆大公子,听话拉海市比武,给她讲麇关、莫纥关、黄泉关外之各异的、中原不见的风光。 柘榴则成为能继承绣师衣钵的人。方濯缨二十岁时柘榴十四岁。柘榴不再同树讲话,乃织造坊见习绣师的头领。她似乎与织造坊有卖身契。绣师在民间时柘榴以自由身侍奉她,织造坊将有盛名的绣师聘进宫,为便利以宫奴的身份将柘榴买下。方濯缨二十三岁时柘榴十七岁。方濯缨去织造坊,假装询问工艺,不提柘榴的名字,只要那个会绣鲛绡的给霁风馆做衣服。他坐在那棵树上看柘榴刺绣,一点动静也不发出。恍然间濯缨想自己还未曾与人去过踏青节,未曾与人相约在望夜赏月。他的佩饰也非纪念品,只是合眼缘随意挂的。 柘榴的师父要死了。而柘榴难过。 你不该难过。方濯缨想。旧的绣师死,你便是织造坊最优秀的。你将有头衔。你将有更多空余时间。彼时我将能同你出入禁城而不被发现。就算有人发现你的同伴是霁风馆大公子,方诸权衡利弊也将不动你。毕竟,方濯缨是男人而非阉竖,你履历干净又就住在禁城,无背景,入宫久,不在后宫在北苑,我追求你,方诸该高兴。 方濯缨去探望柘榴的师父。非伤,非毒。这时是天享十二年。褚仲旭的兴致不再是衣不厌精。他沉迷计算九州黄金的流向。柘榴的技艺与她师父无二。褚仲旭穿柘榴刺绣的衣服。 所以,当方诸希望方濯缨离开天启,去宛州办一项短期的检肃工作时,方濯缨说,好。 柘榴的师父是盲人。绣师年龄渐长通常害眼病。目不视物,愈加体现技法之巧夺天工。盲绣师死了。她的弟子被以毒药致盲。 这是五月。方濯缨返回天启在七月。方濯缨熟稔毒药,相应的急救医学也懂,不过给绣师弟子致盲是褚仲旭的意思,即便方濯缨在天启,或许除了举止失却体面亦无能为力。柘榴对新生活已适应得很有样子。方濯缨出现在她面前。柘榴凭借地面响动准确望到方濯缨的脸。 霁风馆 方濯缨打了方诸。 方濯缨很早就知晓方鉴明与褚仲旭做的事是打架。不是常见癖好,但算不得离奇。那两人耳鬓厮磨在腥风血雨的战场,自然无广袖、香闺,或费时费力的雌伏。霁风馆大公子精通格斗与审讯,不假思索即能制造最疼痛却不致命的伤。他体贴地控制住方诸。“这样不好么?”他感知假戏真做的反抗,“孩儿以为义父不打皇帝。毕竟,皇帝仪态从来看不出伤势,而早年间,我见过义父不穿衣服的样子。” 尽管当时方濯缨仅想,方鉴明难杀。身上伤痕繁多恐怖却依然不死——该有多少人曾想杀他? “你没有反应。”方濯缨失落。方鉴明以漆黑透蓝的眼瞳望他,方濯缨终于在那双眼瞳中察觉自己喜欢的清澈。方鉴明波澜不惊。方鉴明的神色未及动作凌厉。方濯缨探手隔着衣服摸。“孩儿听说有男子追求极乐到阉割自己。义父被阉的时候……硬了么?” 方鉴明不回避与濯缨对视。他对表情的掌握经过良好训练。挑衅。威胁。对无法破解束缚的困惑。“濯缨,”方鉴明乌发披散,终于无奈,“你下手太疼。” 所以濯缨吻住方鉴明。濯缨含的药由方鉴明卷走。药是床帏常见。漆黑透蓝的眼瞳中掠过怪诞的笑。像极红药原外与濯缨定三年之约的清海公。 承稷门 “你不可以动叶海市。” 方海市点新科探花,授黄泉营参将。她随军自承稷门出城,刚离天启时不纵马,却在人烟渐少时轻夹马肚,由道侧奔至队列前端。这时是天享十三年,方海市十五岁。她极重情义,辞别霁风馆时,泪滴落在方诸衣襟。 眼瞳乌黑泛金的濯缨则出落成英挺的青年。黑发规矩地以簪束髻,却遮不住惑人的异域长相。濯缨高挑,行止优雅肆意。方鉴明不再使濯缨进后宫。濯缨比方诸更给妃嫔麻烦。 方濯缨顾虑褚仲旭。方濯缨检视方鉴明的伤。意料内,新伤乃方濯缨陌生。故他不敢打方鉴明。只以刺激的制剂给方鉴明敷药。“疼痛有好处。”濯缨说,“疼痛,故有感觉。有感觉,故有良心。” 说这话时他眼眸深沉。方诸想这是方濯缨聪明的发现。那日方濯缨飒沓回霁风馆。义父,我听黑衣羽林说,您允许我随便杀谁,只要我不动皇帝?可,方濯缨大笑,死对你这种人太仁慈!你破坏柘榴,不如代替她赔我。 你残忍,抑或你懦弱?方鉴明反问。他激方濯缨,因此濯缨就可以将方鉴明锁进霁风馆刑房。你不敢跳下树面对柘榴。你不敢杀我。濯缨,你是什么?寺九的后嗣,龙裔天马的子孙,鹄库人左菩敦部的夺罕尔萨,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