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记(下) (第3/7页)
> “如果各位同志没有异议的话,”政治宣传员耶里塞·敏斯基半低着头,眼睛从镜片上方轮流扫视我们,“这次集体活动就安排扎赞基斯的交响乐表演吧。” 柳鲍芙和贝卡怨声载道,“难道不能弄一点更符合咱们的娱乐活动么?”贝卡问。 “比如巴列基!”柳鲍芙接道,“不好么?” 巴列基指的是一种拉瑙卡习俗,起初指村民们用地里遗留的麦子和半腐烂的水果煮成的粥。我们会把它带去教堂分食,祈求税收过后留下的粮食还能果腹。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巴列基逐渐演变成了喝度数很低的新酒,边吃边烤的盛宴,通常还要加上必不可少的歌舞环节。我们也不再去教堂了,而是就地庆祝。 “不行!那还是米嘉斯人的娱乐!”耶利塞·敏思基振振有词,“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先驱,应该怀着包容和欣赏的心态接纳所有艺术方式。世界的未来应该是具有多层次和普世性的,允许不同叙事的。” “那赛马吧。”谢瓦尔德说,“帕罗亚式娱乐,满意了么,敏思基先生?”她把重音放在“先生”上,语调里带有毫不演演示的讽刺。敏思基没有军衔,得不到她的尊重。她很不服气,凭什么要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敏思基没露出太多表情,却迅速给出了反击。“我满意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位同志。”他说,“既然中尉女士如此慷慨的提出了,那么我们以半月一个周期,轮流进行不同娱乐,从巴列基开始,其次音乐会,接着是赛马,各位还有意见么?”在谢瓦尔德能做出任何表达不满的抗议前,他起身开始收拾文件,“中尉女士,我还在等待您的报告,请尽快交给我。” 敏思基比我们年纪都大,严肃的政治狂热分子,对工作积极到令人反感,对自己的过去则讳莫如深。贝卡猜测他曾被俘虏,所以不愿提起。柳鲍芙则推翻了她的观点,认为如果在卡扎罗斯人手上呆过,就不可能蠢成现在这个理想主义者。从柳德米拉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以前在首都接受过领导力训练和政治培训,但又是个彻透彻尾的和平主义者。总而言之众说纷纭,最有趣的是卡季卡提出的。敏思基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而卡季卡恰巧知道另一个敏斯基,同样神秘。那是在大概几十年前,拉瑙卡还有国王的时期,民俗学家兼探险家阿维帝·敏思基,在政府指派的远征途中失踪,从此杳无音讯。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同行的整个团队,九个人和十一匹马,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们都不喜欢他,一听到他开始背诵那些套话就控制不住的翻白眼,觉得他讲的目标和未来都遥远又可笑,比牧师嘴里的天国实际不了多少。敏思基文质彬彬,个子中等,算的上英俊,白发对年纪来说有点多,以至于原本金棕色都褪成了灰色。贝卡和柳德米拉曾短暂的爱上敏思基蓝眼下的那颗痣,好奇他被cao时会不会流泪流的更多。然而她们都没能得手,敏思基不和我们私下交流,连卡季卡纯礼貌性的示好也被他略显粗鲁地拒绝,更别提其他交际。他来这儿两个月了,住在分配的宿舍里,独来独往,连吃饭都不和我们同桌。这多少有些讽刺,毕竟作为政治宣传员,他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团结友爱。莱勒诺夫起初也做过一些无谓的尝试,希望他能参与到我们的日常娱乐和运动里,却也已失败告终。敏思基只感兴趣一件事儿,那就是激情昂扬的重复一些冠冕堂皇的政治理念,每次都要创造很多乱七八糟的新词,让我们烦不胜烦。谢瓦尔德透露说莫利波佳对敏思基敌意很重。在敏锐的帕罗亚中校眼里,敏思基代表了某类危险又讨厌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敏思基只是不喜欢女兵,那倒真没什么稀奇的。 谢瓦尔德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哈欠,“我只有一个问题。” “请说。”敏思基仰着下巴,都没意识到自己做出的防御姿态。 “您要去么?”她明知故问。 “很可惜,这是仅限军人的联谊活动。”他说的没错,但大多是政治宣传员会借着这个机会大喝特喝,探听秘密,或是趋炎附势。 谢瓦尔德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早说嘛,那就算是去给卡扎罗斯人擦屁股也没事儿。” 离开房间时柳鲍芙按着我的肩膀啰里八嗦绘声绘色的讲述昨晚看的一部电影,有五个小时长,情节稀里糊涂的,一会儿是在几十年前的拉瑙卡,一会儿又变成了骑士大战女巫。听的我们目瞪口呆,最后发现是她把两部同一个演员的电影连在一起看了。“你难道没注意到中场休息么?”我问。 “我以为自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