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重情人酌情说情故 伤心客悬心聆心言 (第3/5页)
女子的身份,是她早晚需要直面的,无可逃避。 只是,她已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回归了女子的身份,别人可未必会把真正的她当作一个人来看。更何况,她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轶青想起了军营外女人的哭嚎,想起了两月前那晚玉熙宫抬出的席子里发出的呻吟声。那个斛律昭显然看出了她是个女子,既如此,他为何不挑明戳破?为何不治罪,反而还许了她去五胡城? 或许……她该借机逃去—— “笃、笃、笃——” 三下叩门声响起,恰好伴着鸱枭的怪叫,吓得轶青险些叫出声来。两手忙匆匆束发,边道“就来!”,听门外人道“温公子慢来,是老朽打搅了。” 轶青听是萧内官,心绪平静了几分,匆匆扎好锥髻开了门,把老人让进屋。思道瞧了一眼床上已经打好的包袱,脸上露出温和的笑,道:“温公子给锦官们都备了新衣,自己却没有。狮子城靠南,天气和暖,这件春袄,明日用来刚好”,说着,将一个包裹交到轶青手中。 轶青谢过萧内官,打开包裹一看,是一件左襟儿合袴棉袄,比她那件青布冬袄要薄,面料用朱红棉布,领口和袖口镶着胡人爱用的白色皮毛,摸来是兔裘的。 那袄红白相间,可爱极了。轶青忙又道谢,思道摆手笑道:“公子不如试试,若有不合身处,老朽也好连夜改了。” 轶青谢道:“怎好意思再有劳萧内官?”,终于推辞不得,遂脱去了冬袄,只听当啷一声,却是那块令牌从衣袖中落出,摔在了地上。 轶青“呀”了一声,忙拾起令牌,查看坠着的玉,见无损伤,松了口气。却见萧内官蹒跚着在她面前蹲下,道:“这玉……” 老人声音颤抖,拮据嶙峋的手伸向那玉。轶青忙把东西放在他手中,将人搀起,扶到椅上坐下。萧思道过了良久方道:“这玉,我当殿下早就弃了……” 轶青心一惊,寻思这玉必定大有来头,忙问道:“此话怎讲?” 思道抬起头,微微眯眼,眉头微蹙,端详了轶青片刻。轶青被看的发毛,老人忽然沉沉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公子不知。这玉,是鄯善昭容的遗物。” “鄯善昭容?” 萧思道又叹了口气,“鄯善昭容是殿下的母妃。” 轶青更惊更奇,“既是如此贵重之物,北院王为何……为何……?” 萧思道听了苦笑,道:“为何要将之毁弃,是不是?” 轶青点了点头。 老人摇头苦笑,“殿下的母妃……哎…… “实话不瞒公子,想来……殿下的母妃……是不想要殿下这个孩子的。我想……她甚至是痛恨这个孩子的…… “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我当年是第一批去鱼藻宫侍奉的人……我记得,昭容怀孕的时候,整日都呆呆坐在窗前,不说一句话。没人留意的时候,她还故意用肚子撞桌子和柜子。我们不得已,有时候,还得把她捆起来。 “有一件事儿,我至今心有余悸。 “殿下出生以后,嘿,那么白嫩可爱的一个小汤圆子!睁着一双碧色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笑!我抱过去,想给昭容瞧瞧。她抱着殿下看了一会儿,口中轻轻念叨‘符狸,符狸,符狸……’,那语调温柔极了!我们宫人都以为昭容的病要大好了……谁想,她出其不意地忽然掐住了婴儿的脖子! “我和几个宫女、内侍费了好大劲儿才掰开。昭容那是……那是真下了狠心了呀。” 轶青惊道:“昭容就这么恨自己的儿子?” 老人叹了口气。 “这一点,我以前也想不明白。后来上了岁数才想通。 “昭容原本是楼兰鄯善氏在上京的贵女,容色姝丽,身形高挑,举止端方,酷爱汉家诗词工艺,尤其痴迷织造。她有一次按例入宫拜谒皇后,出宫的时候……哎,不巧啊,正好撞见宪宗…… “想来宪宗爷是极看中娘娘容貌的,当晚就封了正二品昭容,赐居鱼藻宫。我就是那时候去昭容身边伺候的。哎……我当时年轻,也没见过世面……看侍寝那殿里一片狼藉,还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