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重情人酌情说情故 伤心客悬心聆心言 (第4/5页)
怎么弄得跟……跟打过架一样…… “第二日我们就发现昭容不大对劲,非但不像京里盛传的那个举止端方的大家闺秀…… 而且……她……哎……整日里呆呆缩在床角儿,浑身发抖,要么抠手指头,要么捋着头发数数儿……一有人靠近,就……用氐语大嚷大叫,扭打喊踢,不许人碰她…… “有时候,好像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然后就胡乱撕扯自己头发,在脸上又打又抓,就像要毁了自己容貌一样。 “太医来看过……没用,任何人来阻拦,都会被她咬上一口。” 萧内官掀开袖口,露出那道白亮蜿蜒的伤疤。此时借油灯细看,竟是好几段齿印儿连起来组成的。 轶青阒然,寻思了半晌。 “所以……鄯善昭容……被皇上……临、临幸后,就……就疯了?” 萧内官黯然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两个月后,发现昭容怀孕了。皇上来过一次,那次……昭容一见到他,哎……多少内侍宫女都拦不住,最后抓伤了皇上龙颜…… “昭容虽因有孕而未被废,但皇上下令禁足。鱼藻宫……根本就成了冷宫,只有我一个内侍留了下来。” 轶青一默。 “北院王……就是在那儿长大的?” 萧内官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个哀伤的笑。 “殿下五六岁的时候,哎哟……心可软呐。昭容失宠,宫里嬷嬷都瞧不起殿下,动辄打骂,克扣鱼藻宫衣食,殿下却还能想着分些米粒儿给庭院里的小鸟儿。别的皇子欺负他,辱骂昭容……他都忍着,不哭也不闹,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去和那些虫儿呀鸟儿呀玩儿。 “当时最困扰殿下的,其实并不是被其他皇子欺负,而是他母亲对他的态度。他不明白为何他兄弟们的母妃都那么宠他们,他的母亲却那样恨他。” 萧内官垂下眼,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目光遥远,眼中泪花闪烁。 “我印象里,昭容唯一一回与殿下亲近……是殿下四岁那年……昭容把这玉打成个长络子,把殿下叫到身边儿,轻轻摸着殿下的小脸,眼里含着泪,柔声叫他的小字,那样温柔和蔼……我想,昭容是终于认出儿子来了…… “殿下也哭了,搂着昭容的脖子,扑进昭容怀里,哭着喊她阿摩敦——mama!谁知道,昭容听了那称呼,忽然变了脸色,把那长络子拴在了殿下脖子上,使劲地拽,又要把孩子给勒死!我当时腿脚还便利,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救下……” 轶青惊得微微张开了口,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那晚上,殿下哭着问我,他的母妃为何那样子恨他。” 老人抬起头,眼里蓄着泪。 “温公子,若换作你,对那么小的孩子,要怎样解释?我只好给那玉打了个新络子,系在殿下腰带上,跟他说,昭容常年把这玉戴在身边,她正是因为疼爱他所以才要给他呀,天下有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呢? “殿下将信将疑瞧了我许久……我以为殿下不会信我编的话,但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把玉戴在身上,直到……哎……” 萧内官叹了口气,揾去泪。 “昭容的病时好时坏。清醒些时,她就呆坐在织机旁,让宫女给她挽丝,偶尔还真能织出几寸南锦。可这些锦,她从来不会拿来用,只是把它们留着,一节一节缝起来,形成一长条,当时没人知道她要干嘛…… “别宫里的小皇子,每到逢年过节,都有各宫主子娘娘给缝制锦衣。殿下小时候看别的孩子那眼神儿…… “他大概希望,即便他母亲恨他,有一天也能给他缝一件锦衣。” 轶青一怔,胸口不由得一酸。她记起斛律昭除夕夜的眼神,心里竟又升起了那晚隐现的怜悯之情。萧内官沙哑的嗓音忽然更深沉了下去。 “殿下八岁那年的除夕,我才明白昭容为什么把那些锦条一块一块缝起来。 “那天,我被调到别的宫里去扫雪,耽搁得久了。等回了鱼藻宫,四下里一片寂静,哪儿也寻不着殿下。我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