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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看盏中茶叶沉了底,渺渺热气已尽数消散,她的语气夹杂着外头斜风细雨中的冷意,“只是觉得没有节外生枝的必要。”叶知秋一笑,随意地颔首,“也是,他坏的不只我们的事,自有其他人出手教训。”燕云歌心头微不可见的有一丝不忍,很快垂了眼,起身告辞。叶知秋也站起身来,“叶某有个不情之请,我有几句话想嘱托季幽,小姐可否先行一步?”很快,他又强调,“一盏茶的时间足以。”燕云歌看了眼等在回廊上的季幽,她正出神地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头是还在等她回答的叶知秋,这两人你追我躲的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罢了,做个人情给他。燕云歌一言不发地打着伞走了,朝得季幽的方向。走出叶府,雨势渐歇。烟雨迷蒙中的白墙黛瓦、石板拱桥,迷离模糊地瞧不真切,她打伞从桥上而过,步伐平缓,神态放松,落在某些人眼里那便是一副心沁染了秋露的灼灼佳画。那人本来是倚着栏杆,见她越走越近,他从二楼一跃而下,一步步地走到她跟前。她微微仰头,表情意外,“是你——”那人突然躲到她的伞下,轻啄她的唇。“是我。”*季幽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入水榭,那抹温雅的青色长衫的身影很快从位置上起来。他唤着她的名字而来,是那般急切,好似等了她许久。季幽却是下意识转过身,还没来得离开,手腕已经被抓住,身后传来的声音非常无奈。“今日我找你是为正事,说完便会让你走。”这般低声下气实在不像他。季幽回身看过去,叶知秋的眼里马上漾起温柔的笑意:“我煮了茶,幽儿过来喝一杯。”季幽站在原地没动。叶知秋轻声叹息,“何时起,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这话让季幽猛地想起一段往事。当年在太悠山,她曾无数次闭上双眼,双手抱胸,直直往后仰,山风呼啦啦的作响,穿过她的衣袍,吹乱她的秀发,她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她无所畏惧,因为坚信他一定会在她落地前出现接住她。如她所想,他从来出现的及时,从未教她失望。当年性命可托的信任,如今竟经不起一杯茶的试探。真是讽刺。“你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没有在你身边。”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又怕看见她的厌恶,很快收了手,“你是该恼我。”熟悉的温柔,依稀勾起当初心动的感觉,季幽差点迷茫,可也只是差点。她沉默片刻,道:“还请师叔长话短说,一盏茶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仅这两句话,犹如海水倒灌,将人逼到绝境。叶知秋无法再伪装,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瞬间崩裂。他一个拂袖就将茶桌掀翻,所有茶具应声倒地,素来被精心养护的紫砂瞬间成了能伤人的片瓦利器,它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还散发着猴魁的香气,和陶土的光泽。季幽脸色微变。叶知秋极力收住怒意,当初身陷囹圄都不曾皱眉失态的一个人,如今仅因她一句话,便被逼得方寸大乱。季幽对他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大。叶知秋闭上眼睛一个长长的叹气,再次睁开时里头湿润通红,他的声音维持着最后几分叶家宗主的尊严,勉强称得上温和。“当初我有言在先,让你不要招惹我,是你说你不怕……”“我让你不要轻易许诺,不要给我空欢喜,是你不听……”“你说你是重诺的人,你说你一旦爱了就不会回头……”“也是你说你有一辈子的话要说给我听!”“可是如今,就一盏茶的时间,连应付我都让你如此为难吗?”“季幽,我做错了一件事,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回头?是不是就该被打入地狱不得超生?”质问的话里带着哽咽又夹杂着痛苦,季幽心头震动无力反驳,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她脸上,让她既难堪又无处躲藏。“我要费尽心思护住所有人周全,我不能让百年叶家毁在我的手里,天牢五年,不知朝暮,不辩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