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第3/6页)
毕竟是他欠他的。 五年前欠下的债,他用后半生来偿。 *** “你让我来,做乱臣贼子?” 大殿之外厮杀已偃旗息鼓,兵戈交击之声渐渐零落。燕荆红着眼睛提刀进来,他刀尖仍淌着温热鲜血,随着他迈向温行书的脚步曳了一地。 温行书转过身来,静静笑了:“现在还不是。但你若在此杀了我就是了,荆哥要试试吗?” “江皇后是真心钦佩你,认为你能有帝师之才将一双幼子托付给你。你却嫌太子年长已立威,不如年幼的九皇子好控制于是反手派人暗杀太子嫁祸三皇子,他跟四皇子起兵也是你挑唆的,是不是?”他语气激烈,只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烧,“回答我温行书!你把我从雁门关叫回来,是为了陪你弑君谋逆的吗!” 温行书大笑出声,燕荆从未在一向温文有礼的他身上见过如此失仪:“那又如何!他们难道不该死吗?!你在前面跟奚人打仗死伤无数的时候,南方蝗灾遍地流民易子而食的时候,这群人还在御花园里听我弹风花雪月!你现在来指责我,那我倒要问问你,我被狗皇帝抢进宫百般折辱的时候,我爹被他活活气死的时候,你燕大将军又在哪里?!” 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笑得疯疯癫癫,连发冠都歪到了一边去。燕荆心头绞痛,双拳紧攥别过眼,连手上铁甲割进rou里都浑然不觉。 他恨昔日光风霁月,说着要同他出将入相、青史留名的少年变成如今模样,更恨眼睁睁看他一步步被折去羽翼磨平棱角、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温行书见一言不发的燕荆顿时慌了神,燕荆骂他乱臣贼子也好祸国殃民也罢,都好过他连正眼也不肯瞧他。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燕荆的玄甲上,踮着脚替他拭去下颌溅到的血痕。 “荆哥,我不做皇帝的,我也没想让你做乱臣贼子,你看看我好不好,别不要我……” 燕荆低下头,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温行书泫然欲泣的一双眼望向他,唇畔沾了一点红得惑人的血。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将陌刀插在地上,腾出手来揽上温行书的腰,在空荡荡的龙椅前面吻他。 温行书心中长舒一口气,他赌赢了。 他赌燕荆念着旧情、即便违背苍云军不问内政一心守疆的誓言也要回来救他;也赌燕荆永远不会背叛他,他会沉默地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新朝伊始,坐上太后之位的温行书给了这位最大功臣能给的一切封赏,甚至一度想要小皇帝认他做叔父。私下里,他对燕荆的态度更是亲昵,两人入则同席出则同车,于是那些他二人有私的流言又开始甚嚣尘上。 十九岁的温行书入宫之前,一句话都未留给北疆的燕荆。彼时他只愿他的荆哥能好好的,再多的血泪宁肯自己一个人咽下。然而被蹉磨过十载春秋、从后宫里卑微的玩物一步步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行书已不再是单纯善良的少年。 他想,若他还活在这世上一天,燕荆就一天做不成忠臣良将。他不怕流言纷纭将自己传成何种模样,他怕只怕,自己的名字和燕荆连后世史书都要分作两行。 两人之间的过往情分或是被他磨了个干净。燕荆头也不回地带着苍云军回了雁门关,甚至连句口信都没给温行书留,却命随军文官拟了封极正式的文书来,说自己位卑言轻,兼之沙场之上刀剑无情,怕是没有命享那些殊荣。 彼时温行书只扫了一眼,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册薄薄的奏折投进了火里。仅半月就将其它皇子连同其背后勾结的世家势力清理干净,温太后的手段其中不少人都是领教过的。一时之间金殿上人人噤若寒蝉,然而温行书只是牵起小皇帝的手,未置一词宣了退朝。 隔年冬日,大楚与北境十二牧族立下合约互通往来,多年战事终于得以暂歇,皇帝下诏允将领们留于京中的家眷去省亲,而朝雁门关出发去的队伍里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