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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钉,唯有弟弟晏笙鸣与他关系甚密。然宗子和私生子之间的隔阂又哪里是交心就可以抵消的。付清欢翻看手札时不时叹气。即使怀疑母亲所死有蹊跷,晏且歌仍真心待溯华宗,因为这里有他的家人。付清欢甚至怀疑,到得知祭祖真相那一刻,晏且歌心里可能还抱着一丝侥幸。大火中晏且歌失了手臂,义肢是生父遗骨所制,毁了容貌,面具和手套是晏夫人骨皮所制,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晏笙鸣,死后魂魄被封入灵兽,常伴晏且歌左右。是他的家人,他爱他们,他就要永远将他们留在身边。付清欢得知一切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缓过来。到后来某一日见了祁景澜失魂的样子,也终于真正想开:一切因果皆由自身。晏且歌从前如何,往后如何,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付清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把目标转而定为付朝言,大约是自己哪个时候不经意的举动让晏且歌很是受用。万般悲哀,晏且歌成功了,整个明翚宗确会永远欠着他。付清欢也不敢妄议溯华宗和玄辉门之间的恩怨,玄辉门灭门因溯华宗,溯华宗灭门因谁?晏且歌?还是明翚宗?整件事的起因,兜兜转转,竟到了明翚宗自己身上。这些日子的奔波伤神,换来的真相却是自己的先祖竟如此不堪。那明翚宗这些年早逝的弟子算罪有应得吗?还是无辜?真正无辜的玄辉门,还有被毁了一辈子的施停泊和施逢陌,付清欢再有脸去想他们吗?他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把脸埋进毛领,闭了闭眼。一只手扶住了他微微有些晃的身体,付清欢猛地睁开眼,转头望去,看见的是一张稚嫩温婉的脸。付清欢心里一阵失落,垂下眼眸:“你下学了?”苏萝络点头:“今儿雪大,就早早放了学。先生你伤还没养好怎么出来了?”付清欢低头不语,近日倦怠,什么也不想做,也不想说话,连人也不想见。许久,他道:“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苏萝络点点头,她个子不高,只到付清欢肩膀,扶着也很费劲。见自己先生面色不算差,就放心走了。付清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转身往回走。掐指一算,晏且歌已经过世近三个月了。而道长也差不多离开了三个月。付清欢仍记得自己醒来后遍寻不见那人的惊慌失措。后来祁景澜告诉他,云道长在他昏迷次日就告别离去了,大约是去继续云游了。大约是去继续云游了。这句话如雷灌顶,打醒了付清欢。是,道长没有理由留下,更没有理由干等着自己醒来说几句话。他是他什么人?有什么义务呢?付清欢咬紧了牙,心底里头一次生出几分不甘。大约是刚刚经受过晏且歌的事,付清欢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守住所爱之人。他做了生平第一件大胆得自己都咋舌的事——唤来了传声鸟,犹豫一下,只说了一句话:“道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道侣。”顿了顿,似是犹觉不够。付清欢从口袋里找出一个包得完好的布团。展开是堪堪一朵嫣红的姻缘伞。那日在槐树下插下一枚画了云朵的小伞,付清欢又留了一枚清楚写着云止奂名字的在身上。他把姻缘伞系在传声鸟身上,指尖抚摸一阵它柔嫩光滑的羽毛,轻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