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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向来将富贵贫穷看得很淡,能吃能睡便是足矣。不过瞧见了戴家的富丽堂皇,难免心中还是受到波动,人心都是rou长,没跳脱红尘前,保不准会生出什么痴妄之念来。裴云惜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心中忽然想到了某个可笑的念头,遂将最后一口热粥喝下。没一会儿,有下人来收拾碗筷,并对裴云惜说:“二少爷和三少爷有请。”那对双子兄弟?裴云惜还道他们跟随戴洺洲一齐去茶园了呢。不去不行,裴明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裴云惜竟接过担子,要做这阿谀奉承之事,心中自然抗拒,又想起裴明惜泪光闪闪的双眸,又叹长兄辛苦,自己怎能逍遥?裴云惜站起身,咬紧牙关,快步走了出去,他跟随下人来到竹园内的一间凉亭,原来是戴家兄弟在下棋。戴洺仁见他来了,道:“洺维,你让座,我要与裴二公子来一盘。”戴洺维先前已输两盘,被戴洺仁嫌弃得不行,只能灰溜溜让开,面有不甘。“裴二公子琴艺超凡,想必棋艺也不在话下吧?”戴洺仁想起昨夜他与薄肃二人琴声缠绵,目光交错,心内不快,“我这棋艺不佳的弟弟实在令人生气,不如你和我下一盘吧?”裴云惜又不得不从,僵直着坐下,把脚微微伸开,“还请戴二公子手下留情。”戴洺仁为何要留情呢?他恨不能杀个片甲不留,让裴云惜颜面尽失才好。旁人自然迟钝,但他却心细如尘,看出薄肃似乎异常欣赏这裴二公子,似有情于他。戴洺仁爱慕薄肃数十载,终是未能难偿所愿,若是令这临安城的一介商贾之子得了逞,非怄死自己不可。裴云惜的棋艺正如他的琴艺,传承于方摒,方摒琴棋双绝,门规甚严。裴云惜还年幼时,被他训得极惨,经常是满脸泪痕地练琴,饿着肚子抄棋谱。别看方摒现在年事高了,训不动他了,裴云惜仍是极其敬重他的。戴洺仁少年聪颖,在京城也是负有棋名,他就不信赢不过区区一介商贾之子。裴云惜见他攻势甚猛,心想到底是输好还是赢好。两人算是棋逢对手,暗暗较劲儿,戴洺维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眼皮撑不住竟靠在柱子上睡着了。戴洺仁下着下着,忽然开口道:“裴二公子,不知你对薄大哥有何感觉?”诶?裴云惜捞棋子的手一顿,问道:“戴二公子,何出此言?”戴洺仁一子拍下,勾了勾唇角,道:“裴二公子似乎和薄大哥很合得来啊?薄大哥生性冷淡,很少见他主动邀人合奏,只因他觉得无人配得上他的琴艺。此番多次邀请裴二公子,真是令人吃惊。”裴云惜琴艺绝佳,自然配得上邀请,不过戴洺仁无法开口夸赞他,只是避重就轻地冷嘲热讽。聪明如裴云惜,怎会听不出他话里带刺,便道:“薄公子厚爱,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在下无意高攀薄公子的琴艺,能够有幸向他请教,已是平生福气。”戴洺仁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气得呀,忍不住把话露了出来,“薄大哥出身显贵,家中对他希冀颇高,有时连我都觉得高攀不上呢。他与我大哥结为生平好友,爹爹也说是家中三生有幸呢。”戴家都高攀不上,遑论裴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