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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孙天祚已微微感到了醉意。他弯眯着眼,去瞧正在矮桌上捣鼓什么的雍希羽,后者一手试管粉末,一支红烛点在边上。“你这是干什么?”声音哑腻着,孙天祚觉得世界有点美好了。雍希羽手里稳稳地举着试管,“精炼的硝化火药,用这个做子弹,价格可便宜三分之一。加上氧化剂,我再想法提纯一下,价格又能再降一些。过两天射弹试验通过后,就可投入生产。”孙天祚的醉眼变得清醒了点,他看着试管里噼啪冒星的粉末,又看看神情纹丝不动的雍希羽,悠悠地叹一口气,“说真的,你做军需总长都屈才了。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老雍,你好像就是按着这个长的,你说是不是?”而雍希羽只是往前方望了一眼,便注视着试管,没有言语。两个月后,雍希羽结交了一批军火商,在重庆和成都郊外分别设立工厂制造弹药。一个半月后,一批物美价廉的枪弹和燃/烧弹运至陪都,价格为原先的三分之二还少,引起重庆军商界的震动,孙天祚趁机向相关元老引荐雍希羽。又一个月后,孙天祚同教育总长家的小姐大婚,雍希羽携黄金百两并四千吨军火作为贺礼前来捧场,轰动一时,在场的包括教育总长在内的各级元老纷纷站起看望。当然,军火很快就被运至军需仓库,装黄金的箱子却被奉若神明地捧至宅屋里室,暂为收藏。一片惊叹啧啧声中,孙天祚玩世微笑的眼,遥遥地同雍希羽对上,彼此心照不宣地打了招呼。一周之后,雍希羽当选军需总长一职,不日走马上任。重庆和成都政军商界的恶林险棘中,这对伦敦大学的校友不断地游走,于后方的重重瘴疠中,劈开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孙天祚一开始还怀疑雍希羽野心非小,有朝一日终将踏在自己身上直登青云。可是大半年过去,雍希羽来往于两地之间,修营地,办医院,充人员,购物资,每日七点出门办事,晚上七点归去吃饭。饭毕先后听取负责医院工作的高似兰、负责新兵营工作的梁襄汇报一日事务,他边听边做记录,大事记右页,小事记左页,并适当地给予点评和建议。最后,负责管理宅子的老于向他做简短的一日事项报告,主要是人事和开支方面的,账本递过来,雍希羽眼看心算,核对无误,稍一点头,表示今日大小事宜全部结束。所有人都站在屋子里,望着雍希羽站起来,他环视一周,“现在,每个人自省五分钟,检视今日有无过错事——对人、对己、对动物、对自然,明日可如何加以改进。”于是大家各自低头噤声,或照做或发呆,度过这说不出得吊诡的五分钟。五分钟后,雍希羽宣布合宅熄灯就寝,无人有异议。人们纷自散去,不到一会儿,果然整座宅子陷入黑暗,就连角落里的蚂蚁,也颤颤巍巍,不得不眠。雍希羽恰如其分地活跃在他的职责范围内,每一步都踏下深印。身为军需总长,他左手接受甲的贿赂,右手就将贿赂原封不动地赠送给乙,从眼到心都不起半丝波澜。他记得所有的账目数据,他记得每一张脸和每一个名字,即使那个人他只见了一面。对待每一个人,他都像是对待同一个人;他看人的神情又跟他看道旁草木的神情相仿。他不亲近女人,也不亲近男人,对嫖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