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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的校友之一,跟他在重庆见面叙旧时,听他如此评价,笑着回道。他就是当年向雍希羽谏言“学化学将来可不好做官”的那一位。不过瞧着面前依然不苟言笑、神情莫测的老同学,孙天祚黠虑的双眼在镜片后面闪了闪光。从上海海事局、浦江商会到成都财政所,雍希羽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证明了其眼光和神通。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胸中藏有迷一般渊壑的校友,很想知道像这样一个人来到后方,意欲何为。而雍希羽只是坐在对面一处晃着葡萄酒,一副沉思甚深的表情。时钟敲响八点,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通常这是孙天祚给自己那位教育总长家的未婚妻千金打问候电话的时间。然后,如果情况允许,他还想派辆车去将宋明珠接来过夜。他觉得宋明珠比教育总长家的小姐更可爱,尽管宋明珠并没有一个做教育总长的父亲。“……财政所的账面漏洞百出得像仓库里的破麻袋,”雍希羽突然道,眼里凝着钢铁般的灰光。一口酒柔滑地在肚腹间流转,孙天祚似笑非笑地,等着他下面的话。如今——呵呵,又何止财政所的账面像破麻袋,应该说这整个世道运数都像是被老鼠咬的稀烂的破麻袋。一大张破麻袋罩在这片偌大的土地上,罩在所有人身上,人如蝼蚁般翻滚挣扎,有的挣死,有的挣活,有的不死不活。雍希羽没有半点他的不恭,即便是行践罪恶,他这位已沾染了半身西洋气的同窗也是一腔子凛然不折,让人想起长松、峭壁之类的东西。这倒也是个本事,孙天祚向后靠在沙发上,同时听到雍希羽说:“如果我设法让账面变得好看些,然后这些账目可经你的手交由陪都那些元老过目,今后几个月重庆及周边的弹药供给,我也可以提供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当然还是经由你向元老提议——如果我能做到这些,我现在就可以保证这两件事的成功——”孙天祚身子渐渐前倾,他闻到了饵的美味,现在他想知道后面的钩是什么,这个钩需要割掉他几块rou。雍希羽直截了当地,“教育总长的女婿有能量将我放在军需总长候选的位置上。”孙天祚吸了半口气,他眼睛睁大了,“你的胃口比我好。”雍希羽眼中的灰光一动不动。孙天祚忽而皱眉,“你确定你想干这个?这差事可肥可瘦可扎手,一旦坐上了这块rou,你就要去应付数不尽的硕鼠……”“我知道,”雍希羽看着杯中酒,“而我是一只猫,一只很了解鼠类的老猫。我不会吃它们,我只会……”孙天祚竖指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告诉我,老同学,你不用告诉我,不用。”他不会去听任何他不必知道的事。臂肘撑在膝上,他盯着雍希羽望了一会儿,喝尽最后一口酒,“对你,我赌一把同窗之谊。”孙天祚不知道雍希羽将如何做出他所承诺的事,他不需也不想知道。对于雍希羽又是为何想得到军需总长一职,他也不需且不想知道。这是个看上去肥美的差事,可真想坐上去的人并不多,盖很多物资是由财政部内要员亲为,轮不到军需处的人经手。这就证明了一个事实,行兵打仗者,绝不会发财,就算你在军需处也一样。他之所以愿意助雍希羽一臂之力,多半由于他对陪都这边数不尽的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