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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营的?”正讷讷地解释,突然听见身後一声断喝。我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来人一身戎装,右手按剑站在身後,营地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光影分明。我怔忪。他也错愕。刚毅稳重的脸上浮现片刻失神,他看著我,嗫嚅著,眼神瞬间就是千回百转。“小侯爷!”仿佛确认了什麽似的,他大叫了一声,欢喜地扑上来。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王虎,我们到了营後一个僻静无人的所在。沈江说是要和我好好叙旧一番,等到坐下来,却又只是看著我踟躇地沈默著。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脸上明明白白记录著这几年的戎马生涯留下的风尘和沧桑,早已不复年轻率真的当年。脑子里倏而闪过和他坐在宫墙上一人一口对饮花雕的那个晚上,不过三年不见,却已恍如隔世……“你……”“小侯爷……”异口同声。我不禁一笑。他有点窘迫地低了头,也讪讪地笑起来:“小侯爷,这些年你过得怎麽样?”“你不记得了麽?我已经不是小侯爷了。”我淡淡纠正。他猛的一愣,依稀红了眼:“是……”我急急岔开话题,把别後经历简短地报告。洛阳的牡丹,大理的山茶,蜀中的海棠,杭州的桂子,一一漫无目的地提及,那些客途神伤东走西顾从不曾发生,我把繁花如锦太平盛世愉快地演绎──……娓娓道来。末了,轮到我问他:“你又如何?”沈江笑得腼腆,絮絮说起别後情状。迷津一别,他就到了西羌李御史帐下效力,拼死杀敌,大大小小立了不少战功,後来得胜班师,就得李御史在金銮殿上一力保举封了“西川将军”。这次朝廷派了裴章大将军一职,他也奉诏率两万西川军全力襄助。他咧开嘴一笑,不自觉挺起胸膛:“儿当成名酒须醉──当日小侯爷的话,沈江一直记在心里!”我这次真的笑开,用力拍拍他肩膀──我是真心替他高兴:“是!是!儿当成名酒须醉!那时我还说‘将来你成了一方名将,我就到你鞍前效力,再和你一起喝酒’你可记得?没想到今天倒真应了这句话了。”他收敛了笑意,迟疑地问:“小侯爷……你……你来这里,皇上可知道?”万千迂回结果还是回到这里。已是廿四年流光偷换,难道真要抵死缠绵?生离死别一般都是了断,不过是要求个一了百了,就算终究缘悭,谁又要他知道?──我已耐心全失,经不起任何纠葛,经不起任何故事,经不起任何“精彩纷呈”。沈江揣摩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刀剑无眼,小侯爷该好自珍重,何以孤身犯险?”“好男儿难道不该志在四方?”思绪浮浮沈沈,我随口敷衍。时间在暗夜里趁著不知来处的微光寸寸缩短。沈江忽而悠悠长叹:“去年元宵宫中赏灯,番邦上贡了一盒异香,真是好香!一揭开盖子,整个宫城都闻得到。皇上看了半天,只说‘收了吧,长留在的时候,总说是只有佛手才是香中君子。可惜如今嵌春殿是空著的了。’”“……”“这几年每次回京述职,皇上总是和我说起您以前的事情来,有一次我不小心说了那年陛下大婚之夜请您喝酒的事,结果第二天就下了诏著绍兴府每年选一百坛最好的花雕上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