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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道上十多年,一贯杀伐果决,冷酷无情,也许是那天的风雪太过逼人,他远远瞧了眼那小东西,心里仿佛被什么堵着,止不住地难过。他脱下帽子,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小孩不过六七岁光景,一身衣服布满泥污,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拨开他稻草般的长发,脸上也脏,不过能看出漂亮的轮廓,和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他吸一口烟,蹲下身子跟小孩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叫小木头,过了年就八岁了。”声音不似一般稚童的天真懵懂,在陌生人面前,他一点没有慌张害怕,反倒大胆地打量对方。沈寒清莫名觉得,这小家伙有点意思。“愿意跟我走吗?”沈寒清伸出大手摊在他眼前,冷漠的瞳孔里多了一丝暖意。小乞丐托腮思索了一番,犹豫着握上他的手,复又不放心地问:“跟着你有饭吃吗?”沈寒清乐了,拉起他往回走:“有的,不仅有饭吃,还有汤喝。”就这样,小木头摇身一变,变成了沈寒清的干儿子沈慕枝。十八年过去了,沈慕枝仍记得当初牵起他的那双手,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干燥温暖。风止了,雨势渐小,东方天际隐隐露出鱼肚白。沈慕枝这才感到困倦,裹着被子倒头大睡。一觉睡到自然醒,他睁眼看墙上的八角挂钟,已是十点过半。推门出去,家里空荡荡的。因沈寒清嫌女人聒噪,女眷们都被安置在外面他另购的房产里,并不回老宅住。听仆人们来报,沈寒清今天大清早出门,说是要坐火车去南京,密会一位旧友。沈慕枝对此不置一词,仿佛早就习惯了干爹的不辞而别。洗漱完下楼,他看到他的助手徐仁等在会客厅,正焦虑地来回踱步。他直觉不妙,不等坐下便问:“出了什么情况?”“咱们在劳勃生路上的烟管被人砸了。”徐仁回答。“什么时候的事?”沈慕枝惊道。“昨天晚上,我怕影响老爷的心情,特意把消息压下来。”“嗯,你做得对。”沈慕枝端起桌子上的过夜茶猛灌下去,又吩咐道:“去查查是谁干的好事。”“各种线索显示,是……是涂延的人。”徐仁战战兢兢道。“哦?”沈慕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怎么那么肯定?”“烟管被砸的同时,我们先前关押的那个黄毛,被他们的人劫走了。”“好一个声东击西!”沈慕枝把玩手上的戒指,英俊的脸上笼了冰霜。第5章涂延用行动说话,让孟成蹊重新认识了“以后”这个词的含义。第二天上午,太阳还没晒到孟二少爷的屁股,那人就来了。他今天换了身行头,白衬衫配黑色吊带裤,脚踏一双打蜡牛皮鞋,上了发油的头发根根锃亮,像极了钟表店的学徒,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没昨日那般惊世骇俗了。涂家少爷穿得再低调,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的到来仍旧让孟公馆的仆人们人心惶惶,唯恐做错点什么,惹来杀头之祸。孟成蹊的贴身下人阿明,在看到涂延第二十次起身坐下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去叫二少爷起床。“少爷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