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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就要收拢好挑担去赶船。阿豆睡前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睡迷过去,误了时辰被爹娘丢下,一再求阿萁,道:“二姊,你要记得叫我起来。”“二姊,你睁眼时就叫我。”“二姊,万一你睡过了怎生好?”直把阿萁烦得蒙在被中不肯冒头。阿叶理好床铺,拍拍枕头,推了阿豆躺下,道:“豆娘放心睡,还有大姊呢,不会让你误了坐船。”阿豆信阿叶,得了阿叶的保证,顺从地躺好,几个翻身就打起了轻鼾。阿叶为她掖好被角,心里好笑,拿手梳拢了下一头秀发跟着躺下,抬头见明月照窗棂,勾起心事,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阿萁从被中钻出头,借着月光看阿叶略带轻愁的脸,自己也闷闷地惆怅起来。她心里存事,早五更天便睁开了眼,耳听家中有了动静,丢了睡前的一点惘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一醒,阿叶跟着醒来,帮着叫起阿豆。施老娘cao心劳碌,拿着昨晚剩的饭菜拢在一处做了一锅汤饭,想想既走亲戚,总要饱腹走道,免得阿豆小儿不经饿,到了外家讨要吃食,忍着rou痛又煮了几枚鸡子留与他们道上吃。施进理了理挑担,将阿豆放进前头的箩筐中,笑唤阿萁:“萁娘也进去,阿爹一并挑了你去。”阿萁睁大眼,后退一步,忙不迭摆手,道:“几步远便要坐船,我可以走道。”施进大为遗憾,力劝道:“冬夜冷透骨,你和豆娘挨挤着暖和,还不用受寒风。”阿萁哪里愿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陈氏将一朵旧绢花插在她一边的小发揪间,按着她的肩道:“萁娘不要乱动,晃散了发髻另要重梳。”到底还是施老娘略懂得小女儿心思,与施进道:“你这做爹煞是粗心,莫不是还当萁娘四五岁?”施进挠挠头,看了眼身虽未长,眉目却透着一抹丽色的阿萁,憨笑道:“晃眼萁娘都这般大了。”一边搭着手,更大些的阿叶听到这话,顿时平添三分愁,无奈心事无人相诉。施老娘送他们到院门口,不放心,又叮嘱一句:“阿叶的事须我说了算,你们夫妻二人不要在外胡乱应承,哪怕应了,我也是不许的。”施进乍听竟是没懂,他还未曾想过要嫁女呢,陈氏昨晚饭间吃了排头,她本就胆小,哪敢再有半点二话,阿萁不知怎得,莫名松了一口气,出了家门才悚然而惊:自己好似疑心敦厚的爹娘不如刻薄的嬢嬢可靠?村中寂寂,月移树影,只黄毛狗热心肠,跟在后头直将他们送到村口码头边,还兀自汪汪叫着不愿归家。船还未至,月明星稀,河面一片澄净,轻风过,涟漪摇碎水中冰轮。又等得片刻,听得脚步声响,显是村中还有人赶船,阿萁回头,微有吃惊,一个竟是江石,另一对夫妻却是村中的富户江叶青与青娘子。江石看一眼阿萁,先与施进与陈氏揖一礼,道:“进叔与婶娘哪里去?可是一道去桃溪?路上彼此也好照应。”施进笑道:“不去桃溪,我送年礼去你婶娘家里。”阿萁与阿豆过来各叫了江石一声“江阿兄。”江石看着笑吟吟的阿萁,一阵气闷,那几颗糖杨梅生根似得长在他怀里,硌在胸口,横在心窝,令人好不消受。听她见自己阿兄,遂硬梆梆地应了声。阿萁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边,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