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犯 (第3/4页)
狂與執著讓見者無不膽寒。 「傳令下去,關閉城門。」 「任何人不許出入,在朕回來之前,北城……不許出任何事。」 他沒有再進來看她一眼,因為他知道,只要拓拔囂霽還存在一天,她就永遠不可能安全。馬蹄聲如急雷般響起,迅速遠去,只留下滿院死寂和一屋子的驚惶。 夜色如墨,北城城牆之上,火把的光芒在寒風中搖曳,將兩列對峙的軍隊映照得如同地獄裡的惡鬼。李曜獄一身玄色鎧甲,靜立如山,他手中的玄鐵長刀斜指地面,刀尖的血槽倒映著城下那兩個不速之客的身影。拓拔囂霽同樣是一身黑衣,卻是龍紋繡金的常服,氣勢凌人,徬彿這千軍萬馬只是他庭前的點綴。他身旁的公孫無塵則是一身勝雪的白衣,眉心那點紅砂在夜色中妖異地燃燒,他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神卻像蛇一樣冰冷地掃過城牆上的李曜獄。 「李曜獄,她這叛賊,膽子倒是長肥了。」 拓拔囂霽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片戰場,那種與生俱來的帝皇威壓,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他目光越過無數兵卒,精準地鎖定在李曜獄身上,那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殺意。 「竟敢藏著朕的東西。」 公孫無塵向前輕移半步,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抬起眼,笑容依舊溫和,吐出的話卻比刀子更狠毒。 「皇上,何必動怒。」 他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的低語,卻讓城牆上的士兵都感到一陣骨寒的顫慄。 「不過是一把用過的刀,一顆下過種的棋子。李曜獄喜歡廢物,就讓他收著便是。等他沒用了,這些東西,自然還是回歸皇庫的。」 李曜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緩緩抬起長刀,將刀鋒直指前方的拓拔囂霽。那雙細長的眼睛裡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決心,徬彿眼前的不是九五之尊,而是一個必須被摧毀的目標。 「拓拔囂霽,你的東西?」 「她在北城的一天,她就是朕的人。想帶她走,就從朕的屍體上踏過去。」 他的話語像是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拓拔囂霽腦海中那片早已化作焦土的記憶。城牆下那張冷豔的臉龐上,刻骨的恨意與瘋狂交織,但他雙瞳深處,卻倒映著另一個時空,那個陽光刺眼、鳥語花香的御花園。那天,她哭著求他,那張淚濕的臉上,第一次不是恨,而是他最渴望也最恐懼的……愛意。 「喜歡你,拓拔……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那些溫柔的字句像淬毒的針,一根根扎進他的靈魂。他記得自己當時的恐慌,那種被背叛所有預期的劇烈震顫,他怎麼能容許他精心飼養的、充滿恨意的獵物,心裡裝著的竟是愛?那是對他所有掌控的羞辱。 「妳的喜歡……讓朕噁心!」 他記得自己是怎麼怒吼著將她推開,然後是公孫無塵那該死的、看好戲的笑臉。他逃了,他像個懦夫一樣逃離了洗華殿,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顛覆性的情況。他以為只要他冷靜下來,就能重新將一切納入軌道,卻沒想到,那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她。 「傅孟芯!」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空蕩蕩的龍床和混雜著她氣息的空氣。他瘋狂地翻遍了整個皇宮,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她可能去的地方,卻只找到一片死寂。那種失去的恐懼,比當年皇族給他的背叛更甚百倍,像一把鈍刀,日夜切割著他的臟腑。 「李曜獄……」 拓拔囂霽的眼神從瘋狂的回憶中抽離,重新聚焦在城牆上的男人身上,那聲喚念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他不在乎天下,不在乎權力,他只知道,有人拿走了他的東西,他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珍寶。 她的低語像一道咒語,將拓拔囂霽再次拖回那個無盡的噩夢。記憶的畫面從御花園的狼狽,猛地切換到死寂的洗華殿。那天他逃也似的離開,以為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讓那個女人恢復正常,恢復他熟悉的、充滿恨意的模樣。可當天亮他帶著一身寒氣回去時,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氣和凌亂的被褥。 「傅孟芯!」 他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時,還帶著一絲懷怒的理智。他以為她只是又在玩什麼把戲,躲在哪個角落裡等他去找。他掀開床榻,檢查每一個櫥櫃,甚至親手打碎了那面她曾看著自己被他佔有的銅鏡,但空無一人的房間,讓他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寒意。 「人呢!給朕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