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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松仍然在某些时候猜不出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太监究竟在想什么。比如刘怀德突然让他去拜见祖宗,见他跪下便转身离去,刘怀德不让他起来他是不敢起来的,于是跪了一天一夜。期间,自问这段时间都没惹过这太监生气。第二天早上,太监过来,假惺惺的惊呼一声,“主子您怎么还跪着呢?”说着把快要晕过去的李鹤松抱回紫宸殿。 还有的时候,正谈笑中,刘怀德突然一口痰吐在了李鹤松脸上,李鹤松也不擦,继续和他谈笑。刘怀德也仿佛没看见一样。 李鹤松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早上,刘怀德叫人给他换上华丽的朝服。想看着自己孙子一样看着李鹤松,叹道,“天子又长大了一岁。” 李鹤松笑眯眯的“哎”了一声,心里却明白,等到自己长大到一个刘怀德认为控制不住的年龄时,这个太监便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杀了再立一个。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十二岁的李鹤松,花了六年时间,终于布好了一个局。 剩下的,仅是观看罢了。 三月,秉笔太监徐惠与大太监刘怀德彻底决裂,带着二十四衙门下他掌管的那九个衙门与刘怀德分庭抗衡。 四月,一时惊动全国的私盐案破获,随着右仆射张庭阁的落马,浙党大小所有官员被一网打尽。而刘怀德祖籍浙江,浙党正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五月,静州兵变,大小起义军纷纷打出了“除国贼、清君侧”的旗号向京师袭来。 六月,李鹤松的叔叔冀阳王李阖离开封地,率大军来京救驾。 …… 其实刘怀德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但是,他依然要面不改色、临危不乱。 大殿外面,徐惠手下的叫骂声从来没有停止过。刘怀德端起一杯清茶,不言不语。 转头看着自己身旁十二岁的天子,低眉顺目的坐在龙椅上。 刘怀德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只是不知该怎么去怀疑。 比如静州的兵变,总不可能是这个每天连紫宸殿都没踏出过的孩子干的吧? 当然,李鹤松与李阖叔侄俩曾在前年中秋宴,也就是刘怀德大醉的那个晚上抱头痛哭并发誓定惩国贼的事情刘怀德是不知道的。 李阖带着李鹤松的血诏去找静州太守的事情刘怀德也是不知道的。 当时,他还问李鹤松,“天子的手指怎么破了啊?”李鹤松笑眯眯的说是拣碎瓷器时割破的。刘怀德拍拍他,示意他可以出去玩了。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又怎会想到,这孩子会咬破自己的手指,来写一道字字诛心的血诏? 联合李阖、写血诏是李鹤松干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了。其他时候,他不会轻易出手,更多是在观察。 比如谁得罪了刘怀德、谁又想讨好刘怀德、谁生性贪婪、谁又生性耿直可以依托…… 在这深宫里,无权无势的小皇帝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的所有念想、所有欲望都一一记下心头。 然后,在某个人内心开始摇摆不定的时候,轻轻推他一把,便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比如,在三月的某个早上,李鹤松只是笑着对徐惠轻轻说了一句,“今天早上阿父还夸您,说您有心思,办事利索不用人多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