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情 (第2/2页)
同樣的頻率被協調到一起,最後讓你回味無窮的,只有那份純粹的甜。 多年後在駱駱婚禮前夜,兩人亦如學生時代那般共眠談心。追憶往昔,駱駱提及印象最深的,便是這一幕:謝言站在琳琅的貨架前,來來往往的人都不在他視線里,只有你經過時,他眼裡才有一閃而過動人的光。 既然平庸的人生難免蹉跎,那麼與耀眼的你相遇,究竟是對是錯。 晚上,還是熟悉的廣播室。 謝言換了件淺卡其的風衣,慵懶地倚在窗沿賞月,俊朗挺拔堪比雜誌模特。韋一抱著一罐堅果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出神,許是廣播里《葉塞尼亞》鋼琴曲過於悠揚,這一幕莫名教人迷戀。 細碎的腳步聲彌散在音樂里,像卡頓的雜音,謝言沒有回頭,開口喊她:“過來看月亮。” 韋一踱步到窗前,一盞圓月盛在寒夜半空,盈漾出清冷朦朧的光。她其實不愛虛妄之物,鏡花水月易逝,讓人沒有安全感,可久別重逢實在欣喜,她忍不住有了撈月的心。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夜間風大,謝言抬手關下半邊窗,轉身問:“想我來嗎?” 韋一啞然,輕輕點頭。 “可以給我發信息。”謝言深邃的眼睛彎起弧度,語氣低緩而溫柔,最後不忘補上一句:“沒事也可以發。” 韋一沒有聽出話里話外的隱含之意,將那罐堅果遞出去,“吶,禮尚往來。” 輪到謝言啞然。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蓋子,撿幾枚杏仁,“請你看了月亮,你要還我什麼?” 半扇窗戶遮擋了視線,但是從韋一的角度仍能看見那盞圓月,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疑惑道:“月亮在後面,你回頭就能看得見。” 謝言驀地傾身,炙熱的氣息落在她鼻尖,心頭微癢。韋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退兩步,後背抵著窗台:“你……你幹什麼。” 女孩漂亮的瞳孔如水似冰,映著透淨的月色,眉骨線條流暢,模糊在劉海的光影中,謝言無法自拔地失神,過了好久才想起來答話。 “看我的月亮。” 哐當聲響。 韋一關了剩下的半扇窗。 謝言回過神,在她瞳孔里目睹一場月落,他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到電腦前坐下,漫不經心地挑堅果。謝言姿勢優雅,吃相極佳,舉手投足之間有股不自知的矜貴,韋一心想,琴聲流淌的夜裡,他更適合品一杯年份久遠的紅酒。 上課鈴響起,韋一離開廣播室回去自習。 幾分鐘後教導主任踏著皮鞋走進來,將一塊U盤擱在桌上,笑意晏晏:“謝言在啊,幫我調下廣播,放高三英語聽力。” 謝言並不看來人,拿起U盤插在接口,按要求放送一篇聽力練習。教導主任巡視了一圈廣播室,目光落在桌上那罐堅果,百無聊賴地研究配料表。 “這玩意打發時間。”教導主任晃了晃罐身,擰開蓋子。 “主任,不能吃。”謝言轉頭看了一眼,徑直拿回罐子。 教導主任局促地呵呵笑,試圖化解尷尬:“你養寵物是吧?我女兒的倉鼠也餵這些。” 謝言想起那雙閃亮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揚,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臨走時,教導主任掂著U盤四下打量角落,好奇地問:“你養的什麼?可不准帶到教室啊。” 謝言忍著笑,滿嘴跑火車:“一頭小鹿。” 那段時間,謝言每晚都會出現在廣播室,甚至比韋一還準時。有時她去的遲了,他就幫她放一些舒緩的曲子。 兩人相處時話很少,大部分時間謝言都在放空。偶爾聊一些天南海北的奇聞逸事,韋一不願提自己的,就靜靜聽他講。 他說自己是因為家庭變故,從省城退學來的借讀生,因為高三沒有新課,在老師眼裡屬於三不管人員:不管成績,不管紀律,不管住宿。 所以經常翹掉晚自習來廣播室呆著,消失的那段時間是因為外婆去世,等等。 她一字一句都記在心上。 直到那天,韋一再次踏著音樂聲小跑進廣播室。 “不好意思,我又遲到了。” 謝言在微喘的致歉聲里抬頭,余光瞥見了她懷裡的物理書:“最近忙期末復習?” “嗯…理科我跟不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