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 (第2/2页)
遇都需要太多运气。 而她只能被拴在这里,如果周逢川不回来,他们就彻底归于两条平行线。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那辆车停在面前,周逢川从驾驶位下来,在夏日仍然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所以喻岚第一眼只看见他长而笔直的腿,藏在裤管下。 随后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周逢川脸上已经完全脱去了年少时的那种稚气,面部轮廓也变得不那么相像,唯有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使得喻岚确定这就是哥哥。 已经变得有点儿陌生的,缺失了八九年的哥哥。 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些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就像周逢川大概也无法迅速从她身上找寻到以前的影子。 连带着那个称呼都变得有些别扭和烫口,让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喻岚想,对应着那两个字的应该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周逢川,而不是眼前这个人。 周逢川站定在她面前,阳光使得他的轮廓带上一层温暖的橘边,中和了一些成年男性冷硬的特质,他朝她笑了笑:“小岚。” 喻岚张了张嘴,没有能吐出什么回应来,她也不明白周逢川想要她做出什么回应。如果是双双抱头痛哭,那应该是在好几年前的喻岚身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好在周逢川并没有要一直等待的意思,他安抚性地把她往身后挡了挡,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杜莹身上。 周逢川以一种温和又很疏离的态度打了招呼——他的言语令人完全不会把他们往母子身上联想。 这种认识让杜莹有些不太舒服,尽管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不在身边,的确不会有多亲近。 周逢川的交代方式也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干练,平铺直叙地开口:“……她的学籍问题我想你还没有办,这几天我会托人办好,喻岚以后的生活学业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再管,父亲那边的遗产分配,可以全权给你负责,我们——我不会插手这些东西。” 他自然而然地从杜莹手中接过了喻岚的行李箱,上面印着一只掉色的小兔子,手感很轻,在地上咕噜滚着的时候像完全没有装什么东西。 “那——”杜莹仿佛想要说些什么,譬如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关心和嘱咐。 然而她怔愣了半天,最后也还是只不尴不尬地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问我。” 周逢川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唇角礼貌性地勾了勾,将那只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它和他预估的一样,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能轻易地提起。 喻岚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坐在后座,这样可以不用面对沉默带来的尴尬。 车内的陈设很干净,黑白配色的翻毛皮、几瓶矿泉水、印花纸巾盒。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后座上一只兔子玩偶,毛茸茸穿着粉色小裙子,像逗小女生的玩具。 喻岚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沉迷于各种兔子形状的东西,从胡萝卜笔到被套,都要尽量和它挂钩。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兴趣已经变得很稀薄,或者说她对许多东西的兴趣都变得很吝啬。但它确实是一只很精致和漂亮的玩偶,喻岚猜测它价值不菲。 她盯着小兔子打量的时候,隔着车窗听见了周逢川平淡的声音:“不用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们都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