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淑夫人走险传密信 北院王黄雀取螳螂 (第4/6页)
在细锦上。” 容赦神色惨然,沉痛叹道:“那幅《九九消寒图》不知如今飘零何处,是否已被烧毁。温卿,那幅锦便如你的孩儿,那幅图便如老朽的孩儿。你与老朽都没照看好自己的孩子,实乃罪过。” 轶青听了,回想起容恩苦求见父的情状,又想起容茵为启而死的决心,官家却只惦念一幅画,心中顿感索然无味,没有接口。听容赦又道:“卿若有闲,可再织一匹杏黄地曲水彩莲花细锦否?” 轶青余光瞥见淑夫人一手覆上了自己小腹,不禁摇头道:“难,难。” 淑夫人在旁给颜平之使个眼色,对容赦道:“官家,快别再说这些丧气话。颜锦官,赶快量身吧。” 平之应了一声,从匣中取出皮尺子。春衣既要做成凉式的,衣长须下距脚踝骨之上,开禊须始于身后臀下,是以长度与腰围都需从新量过。平之一个一个数报读给轶青,轶青一一记下。毕,淑夫人忽然垂泪道:“黍离殿出入看管甚严,官家私底下常思念浣衣局中各位公主。却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二位相见,望二位大人此次能递个信儿出去。” 轶青还未开口,平之先跪道:“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她方要问可否只传口信,淑夫人已引平之往内室去了。 § 玉熙宫营建时,世祖曾命工匠拓宽一处原有的水域,形成宽阔湖泊,又在湖中广植白莲,故名“白莲潭”,湖中以各地奇石建岛,名“琼华岛”。夏日里便是一派翠荷接天、薰风十里的蓬莱仙境景象。南启使臣访凉时曾几度居住玉熙宫,对其美景赞叹不已,写诗为证: 「柳外宫墙粉一围,飞尘障面卷斜晖。潇潇几点莲塘雨,曾上诗人下直衣。」 昭却偏爱冬日里的白莲潭。寒冬残阳下,千茎横斜,万叶垂覆,枯枝如戟,残叶似旌,一片肃杀,满目悲怆;既无“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娇艳,也无“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绚美,却多了“菡萏香销翠叶残”的淒冽。在他看来,人生一世正如草木一秋,若不能为一件大事将自己燃烧殆尽,那活着也毫无意义了。一统大凉的天下便是这件大事,便是沥胆披肝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洪振抵琼华岛复旨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正斜倚在亭廊间,手捧一卷书,读得入神。他不敢打搅,等主子把书放下,眺望湖岸残荷,方上前禀道:“主子,黍离殿的奴婢来禀,淑夫人常给庸德公吹枕边风儿,借锦绫院的那件春衣,把主子问的话带出北院,再伺机送入南启。庸德公本不敢,淑夫人说的多了,他似乎终于松了口。” 昭合上书,摇头笑道:“没想到,一帮软弱可欺亡国丧家之奴,皇帝一个两个的苟且偷生,反倒是其女子专想着复国。正如这死莲,虽一片凋零败落,却刚毅激烈照旧。难怪前朝花蕊夫人写出那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也算可敬可叹。” 洪振毕竟不如他师父萧思道博学,只听懂主子满意事情进展,遂躬身道:“是。如此一来,倒不必我们出手诱导了。” 斛律昭的笑浅了几分,“话虽如此,毕竟马虎不得。如果淑夫人临阵退缩,不肯送出密信,咱们还得推波助澜。孤的锦绫院可不是白建的,谋反的罪名一定要坐实。” 洪振想了片刻,道:“捉贼捉赃。戏要做的真。若可栽赃一封密信在锦绫院的人身上,那样是最保险的——” 昭立刻打断,摊手道:“锦绫院助前启遗民谋反,证据确凿,何来的栽赃?” 言下之意,何须管证据从何而来? 洪振忙颔首,赔笑道:“主子说的是,只要找到证据便了。” 又禀道:“主子,锦绫院的人今日去了黍离殿。奴怕淑夫人起疑,没敢派人在外间偷听。” 说罢,将那对玉钩拿出来呈上,继续道:“内室暗龛里的奴婢说,淑夫人确实写了什么东西交给温轶青手下的那个锦工,叫颜平之的,只不知写的是什么——主子,或许是确凿的谋反证据,要不要奴带人搜一遍锦绫院?” 昭取过玉钩,端详把玩了片刻,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落日下像极了那个女孩子映着烛光的肌肤,道:“不,不可打草惊蛇。锦绫院的人横竖只得进出黍离殿两次,一次量身,一次送衣。那位淑夫人是个聪明谨慎的,不会头一次就铤而走险。孤猜想她这次送出的信,大概是家书一类。即便被查出来,也并非谋反大事。若今次能成,等锦绫院的人来送春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