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帝】照无眠 (第7/10页)
些濒死的伤痛,末了,他只开口问他一句。 “疼吗。” 士兵的抽搐停止了,白莲在帝释天掌心消散。他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勉强地笑一声,不疼。 寒凉的月色落在那人身上,给殉道者披一层薄纱。从前的,现在的,帝释天的身形在阿修罗眼中重叠在一起。他意识到自己还攥着他的一只手。 隔着百年回忆,他闭上眼,又问一句。 “疼吗。” 帝释天沉默不语。他等了一天,路过的车马他以为是他,走过的村民他以为是他,风吹过芦苇,水漫过浅岸,他都以为是他。白日的种种他都以为自己毫不在意,没有回信,没有赴约,躲得远远的,上回在战场上甚至无情地威胁他不要靠近——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他走了九十九步,每一步他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可那人问他,疼吗。 忽然之间一切都倾泻出来,九十九步的委屈都漫涨上心头。 “疼。” 最后的最后,他回答。 (八) 帝释天站在一旁,沉默地看阿修罗打理小屋的床铺。 “平日没有客人,我自己也不是常常在这里。”阿修罗将席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抖一抖。“陛下睡惯了宫廷床帐,难道不嫌我这里事事简陋,招待不周?” 那人背对着他忙着铺床,帝释天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听得出那后半句话是确确实实带着点笑意的。 凭什么呢。他想。 凭什么你想见我便来,不想见我便躲,凭什么你想救我便救?凭什么你可以在约定的日子姗姗来迟,又理所应当地为我上药,现在又可以若无其事地同我谈笑? 这样想着,帝释天心里莫名其妙的劲儿也冲上来。“确实招待不周。”天人王的架势倒是摆到了这来。 “哦?”阿修罗铺好了床,转过身来挑一挑眉,笑道:“那么陛下预备定我什么罪?” 房间很小,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相隔极近。帝释天抿唇不语,他看到那人发间、额前与眼中鲜艳的红色,像火焰,让人无知无觉地想要靠近。他忽然之间忘记了之前想了许多次想好的、见面时要说的话,连院子里那支白色的风信子也忘了。他察觉到自己不大开心,这样的见面令他毫无准备——那人永远游离在他的所有计划以外。没有得体的寒暄,什么都没有,等了一天他的心情也乱七八糟,他想了无数种他可能同自己说的话,许是说好久不见?许是夸他的衣裳好看?怎么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被看见了,那人第一句话随随便便、云淡风轻,竟然在怪他把他院子里的草拔光了?! 床铺收拾出来,阿修罗又将卧室简单打理一遍。“试试看有没有不舒服?”他眼神示意帝释天,后者坐到草席上,隔着布料他感受到略有粗糙的纹路。 总归是住别人家,哪有挑挑剔剔的道理,帝释天摇摇头。他两手撑在床沿,他坐着,阿修罗站着。忽而那人俯身过来,面容越来越近,像要让人溺亡在他眼里红色的深海,有一瞬间帝释天以为他想要吻他。 心跳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可那人目光一转,只是伸手取走了他身后的灯盏。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阿修罗拎起灯来,转身将要离开。 “等等!”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帝释天发现自己已经行动快过理智,一手捉住了那人的袖摆。 阿修罗就停下来望着他的眼睛。小油灯在他手上摇摇晃晃,“怎么了?”他问。 被这样一问,天人之王平日里转得极快的脑子却一瞬间空白了。碧色的眼睛眨一眨,阿修罗从里头捕捉到了他的一点微妙的慌乱。他很少看到帝释天露出这样的情绪,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帝释天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时间在他们中央流淌,像一条载满心事的河。末了,帝释天的手慢慢松开,他垂眸,依然无言。阿修罗看着他,灯火映照下他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他在等帝释天的回答,但他知道帝释天不会再说什么话。 “我就在隔壁。”阿修罗最后开口说。 房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帝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