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第3/3页)
里面没有回应。放到平时,我是忍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回避的,光今天就经历了两次,一次克莱尔,一次卢卡斯,如果不是眼下这番情况,我肯定要动手拆门。可一想是我先让卢卡斯误会了自己,就按下情绪,再一次轻声地:“我知道你没有睡,你把门打开,我们去杂货间看看。” 他没有说话,像睡着了似的,这扇黑暗中不清晰的门的缝隙里,透出暖黄色的光。 “卢卡斯,开门,我们一起去杂货间,那里东西多,肯定有想要的材料。” 仍是一片安静。 我觉得我得哄他:“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误会了,我不打算做什么,杰罗姆之后我就不会再动手了,真的,我发誓。” 卢卡斯的门里仍然没有声音,相比之下,我反而听见了克莱尔和杜克房里传来的一声微乎其微的哈欠。他们是醒着的,我更不敢说太多。 “卢卡斯,我去杂货间了,如果你相信我,就来找我,我什么也没带,袖管的东西去掉了,而且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说完,我向楼下走去。 我走过克莱尔家的客厅,越出大门,顺着走廊来到左边的小屋。我一样用肩膀打开房门,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我用手肘蹭着墙壁上下摸了摸,找到一个开关摁下,小屋里亮起了昏暗的灯。 这间小屋布满尘埃,灰尘呛到我的鼻腔,我轻咳了几声,摇晃手臂扑走面前细小的悬浮物。杂货间的地上堆满了纸箱和小木板,还有一辆废弃的自行车斜斜地靠在墙上。墙壁钉了图钉,挂了锯子、斧头、小铁锤和扳手。这些东西对任意一个健全的人来说都可以成为凶器,知道这点的话,卢卡斯还会不会来了。这样反而成了一个考验他的方法,如果他真心相信我,相信我的手已经不能动,他就不会顾及这些,我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再为非作歹了。 我向前走到一堆压在一起的纸箱前蹲下,想要用手扒拉,刚刚触到潮湿的纸壳, 手就叫嚣不已。疼痛如挤压器压缩我的手骨,好痛,rou痛和骨痛已经区分不开,拧在一起,我真的完全失去动手能力了。站在杂货间的我除了两条可以自由行走的腿外几乎残废,我只能四处看看,转转,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我从杂货间堆满杂物的左边转向右边,右边的墙壁上,冷不丁地挂了面小小的圆镜。这面小镜子灰蒙蒙的,落了一层不干净的屑状物,像得了白内障的眼球。我抬起袖沿,往镜子上擦拭,小小的圆镜恢复了大半光泽,照出了我的脸。我湿润的头发一看就刚刚洗过,一缕一缕垂在脸旁,光线把五官照得不清晰,但有重叠的阴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人十分沉静,毫无情绪的脸和扑闪的睫毛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上。我的脸最多是二十一岁女性该有的模样,脸颊虽不红润,可骨骼却较为优秀,缺优点叠加下,一张属于我的、和大众相似的脸诞生了。 这张镜子照得我平平无奇,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长相多么优越,最多属于中等。可杰罗姆不一样,杰罗姆的脸得天独厚,装扮起来像教堂里的牧师,在逆光中对你微笑。他的俊美无人能否认,特别是那双纯净澄澈的眼,弯起来时如春风,如暖阳。我不经意笑了出来,镜子里的动作让我注意到自己的笑。我再次怔住,笑容僵在脸上。镜子里笑着的人一晃而过,是杰罗姆在微笑着看我。 我惊吸一口混合尘埃的凉气,喉咙如吞了沙粒似得干涩,大声咳了出来。我身体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弓着腰,张嘴大咳,不敢再看那面镜子。杰罗姆的脸会出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我再次面对镜子,就能再见他的脸。我咳得剧烈,肺和胃一起震动,咳着咳着,就有一股催吐的感觉。我干呕起来,身体瑟瑟,阴冷的杂货间被我的咳嗽声吵得不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