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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望着屏幕里空有点抱歉和担忧的眼神,突然发现他好像有很久没见其中出现过多年前的盛怒。 相较同龄人而言,他的家庭比之幸福美满欠了点家破人亡,小时候贪心于那点温情脉脉的施舍,为了可笑的目标拼命追赶,将自己砌进愚不可及的理想模板,结果终点尽头不过是海市蜃楼,那人连最敷衍的嘉奖都不肯流露,忙不迭将他与让其经年困扰的记忆一块扫进岁月的故纸堆,仿佛他是一块淬了毒的烫手山芋。 于是在其他人尚且对付出终有回音的童话故事般的感情观深信不疑时,他始终认为乞求来的感情低人一等,是握不住的风、是漂泊的浮木、是无源之水,是他辗转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糟心生活。比起怀揣着脆弱的希望和幻想,等待着猴年马月也不一定有的应许,不如自己成为掌控主导的人。 他不缺追求者,也不想劳心费力挨个儿敲碎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反而喜欢欣赏那些人满心满眼投注于他身上廉价的爱,以期填满几寸总在渴求着什么的心,然后很快的厌烦并轻飘飘地拒绝这些感情。那时他还有闲心去伪装一个友善的外表,直到后来都说他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对你越温和有礼说不定心里越讨厌你,索性他也懒得装了,尽把自己往恶劣与不良那捯饬。并非觉得这种幼稚的东西酷,他只是想用这些正常人敬而远之的边缘玩意包裹起自己,还有不识好歹的硬要挤上来,他更能心安理得看别人的喜怒哀乐都因他的一举一动而变。 空就是这时倒霉撞上他枪口的。从看见这人明明想和他划清界限却良心作祟硬着头皮来关心他几句,到自己被安排借宿在空家里瞅见这人揉成一团还要挤出一丝尬笑的纠结五官,他莫名就想故意使坏测测老好人的底线,这样就能看到那黄毛眼睛里形形色色的人都被他的身影挤占,再容不下旁的人或事。 一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彼时空的信息素对还未分化的他来说还是清淡的点心味,不像现在这样甜到发腻,闻了想吐身体却配合得软成一滩水。那时他沉溺于牵动空所有感官与快感的被取悦中,全然忘了自己也被牵扯心神才会一遍遍琢磨话语和表情,考虑要怎样空的视线与快感会永远锁死在自己身上。 “跟我走。”空站在巷口,不远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巷子里现在充斥着他甜腻的信息素,散兵之前特地嘲笑过这可怜的巧克力布丁味Alpha,讽他这样软绵可笑的信息素将来怎么跟其他Alpha竞争,怎么保护好自己的Omega,此时却解了他被几个混球Alpha险些堵死的围。只不过也呛得自己头晕眼花,被注射入身体中的抑制剂侥幸拖延压抑住的生理情欲如山呼海啸反扑炙烤着每寸神经。 十分钟前,巷口背对着他单手插兜作不耐烦状的人,掐着他的脖子步步紧逼把他抵在粗粝的墙壁,好吧那力道其实也不重,说是拎宠物猫也不为过,但这巷子狭窄逼仄又昏暗,渐进的黑暗里是这人晶亮的眼睛,愤怒使眼角眉梢温柔平和的弧度锋利得像开刃的刀,与随着急促的呼吸呼出的白雾共同抽走本就稀薄凝固的空气。喘不过气,肺部因缺氧而灼痛起来,后颈被粗暴抓挠过的腺体尖锐刺疼,他觉得他应该铆足气力挣脱桎梏冲着那下巴狠狠来一拳,再逃避着就此昏死过去,然后等待对方磨尽耐心把无可救药的他丢在这,第二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可是他却被钉死在这,此前行径与如今所想都在那目光中愚蠢可笑得无处遁逃。 空吻上他的时候他毫不意外,这人的心思很好猜,他早在那次易感期前就察觉到超出界限的关心与注目,尽管空极力掩饰那些别扭与违和,他只是犹疑这点青涩的倾慕与从前唾手可得的无数廉价喜欢有什么不同,甚至不惜用自己去试探。现在他倒是在这完全不顾及自己感受的占有与发泄中稍微确定了,空对自己不告而别的害怕、想念、报复通通化为凶狠的啃咬与掠夺,与平时的做贼心虚与浅尝辄止的羞怯大相径庭。唇瓣很快就被咬破,铁锈味顺着长驱直入的舌尖攀附上他的味蕾,这种负面情绪驱使的亲吻并不会产生愉悦,但他却犯了神经,他也不知道在得偿所愿什么,是欣喜这温吞的中央空调第一个制冷对象是自己?是印证了浓烈的爱恨才能填满自己的假象?还是只被那双眼睛里终于只放得下自己的身影而取悦?散兵昏涨的头脑想不透彻这些,他的心情上一秒还阴郁颓丧,下一秒说是勉强放晴也不为过,推锅给喜怒无常发情期也好,单纯犯神经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