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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也到底世家子弟出身,骨子里教养出的东西是丢不掉的。 玉山抬头,见那王大公子懒懒靠在飞来椅边,浩荡江天,芦花似雪都在他身后,凛冽西风,飒飒秋意吹动他袍袖猎猎,心中蓦的有些怦然。那琵琶伎耳尖一红,复又低下头去,只说: “此间管事竟不曾问我姓名?” “秦澍也好,明玉也罢,常来的几个,他都认得的。见你面生,又不似凡人,因而反倒不敢问了。” “也是,若是问起来,令堂知道了锦园玉山原是个须眉浊物,不能娶回家来的,还不打断你的腿去?” “哎哎哎,怎么又说到这事情了?”王进着了慌,忙解释说:“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家里人不当回事的。若真上了心,着了意,这会儿都去锦园下聘礼了。再者,前两年我为成亲的事情大闹过一场,因此都当是个禁忌,我不提便没人敢催。你倒好了,上赶着触我霉头……” 玉山仗着他宠溺,便笑说:“我触你霉头又如何,你还能拿得了我?” 岂料王进闻言,直起背来,双手支着那短几,压了眉头威胁道: “我虽不能拿你,眼下也不能娶你,但我却可以办了你—— 此,时,此,地。” “我,我的茶沸了……”果不其然,那琵琶伎闻言,别开眼睛,脸腾的就烧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说着,又着急忙慌去拿那茶壶,自顾自应接不暇,惹得王进大笑起来。 玉山却管不了这些,连忙将那茶分了,又战战的洒了几粒青盐,还失手多了半勺。他将那茶碗推到王进面前,却一副爱喝不喝的脸色。王进连忙接过了,只一口,便心道他这是打死卖盐的了,却又觉出一丝甜来,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品了好久。 那琵琶伎见他不笑了,也舒了眉眼,望着那曲江池上大雁成行,秋风万里,忽然心中一动,道: “我家原先也有这么个亭子,叫折柳亭。小时候,秋天聚在那里吃螃蟹,橙齑和醋,黄酒煮姜,还要拿桂花豆面洗手。我有回多吃了一个,闹得肚痛了三日,也都是凭月忙前忙后的照顾我。后来,后来便不再有了……” 王进原先便听过他在家中的遭遇,闻言怜悯起来,遂宽慰他说:“红尘万丈,如烟似海,逃不过这诸般怀念却无法回头之事。但幸好我如今有你,便觉得,过去的也大可随意过去。就好比那吃螃蟹,从前虽好,但远不及与你一道。” 玉山听他句句诚恳,轰雷掣电,一时竟鼻尖酸涩,险些落下泪来。他收敛起忧愁神色,舒了眉眼,只笑说:“你又编出这些来哄我,秋天都过去了,没见你那半只螃蟹。” “那冬天给你送羊羔鹿脯,春天有河豚梅子酒,夏天有藕带荷花酥,到了来年秋天,再送你看灯蟹。” “你这般送我有甚么意思……与我一道吃才好呢。” 玉山轻声喃着,又说: “不光来年,还有后年,大后年……” 那王大公子闻言,蓦然怔了怔,顿时腑脏胸臆间皆被柔情充斥,如那桃花外春江流淌,不可回还。半晌,方一点头,极郑重的应下了。 玉山还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却阻在喉中,只愿将那个人抱在怀里好好温存。他伸出手,却听几声雁叫由远及近,一只斑斓大雁摇摇晃晃的盘旋跌在中庭。那琵琶伎见状,忽然起身走过去,一面细细看它伤口,一面说:“旁的我也不救了,但这东西,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成,怪可怜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