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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庐端了茶盏起来看,秋香色的茶汤中浮着一朵洁白的小花,正是那朵小花让茶汤幽香更甚。 他弯了弯嘴角,轻轻啜了一口,入口回甘的茶水让小世子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暗想着,回去了也要这么煮茶给母亲喝,王妃精于茶道,也喜欢收集各地的新茶名种,这种茶却是没有见过的。 他的视线久久落在那一朵小花上头,却忽听李邈言开口道:这茶是在下自己琢磨的新品,取的是毛峰与今年头次开的茉莉所窨,也不知合不合诸位的口味。 且不说这毛峰本就是茶中上品,这茉莉花茶味道更是极佳,单凭李邈言江南织造坊大管事的身份,也不会有人驳了他的面子,当下尽是交口称赞,有些个夸张的更是直呼这辈子也未曾喝过这样香的花茶,李邈言 也只微微摇头道言重了,嘴角的清浅笑意便没有停过。 陈郁川打的是新入行的名头,自然带着谢映庐坐在最远处,他也只同身边人附和了一两声便不再开口:这厅堂如此之大,李邈言瞧不瞧得见他还是一说,他倒真是懒得凑这么个热闹。 谢映庐看陈郁川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又松开,便有些好笑,陈郁川素来是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除非是比试武艺,否则这位陈副将都是不愿意久呆的,若要依陈母的笑言,那便是这孩子实在是该丢去军营中 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陈郁川的手背,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小块如意酥递到陈郁川手中,哥哥吃~ 陈郁川接过来咬了一口,这点心甜味不重,倒是颇合他的口味,心中几分不耐倒是在谢映庐笑得弯弯的眉眼里头散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谢映庐的头发:阿卿很乖。 头顶传来熟稔的温热让谢映庐觉得舒服,他很是高兴地在陈郁川掌心又蹭了蹭,见四下客商要么在聊自己的,要么就是上前与李邈言套近乎,当下便抬了抬手给陈郁川看自己手里的花茶,放轻了声音道:哥哥,这个好 香。 阿卿喜欢这个么,陈郁川见他一双凤眼都眯成了细细的月牙,忍不住笑了: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一找这个窨茶的方子,让阿卿自己窨一次试试。说罢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可也得等我们先熟悉了这地方才是。 谢映庐也跟着叹气:我觉得那位大管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想来是不好接近的,哥哥,我们当真是一点门路也没有?父亲不是给了许多钱说可以用的么,这样子也不成? 陈郁川尚未答话,身旁一个正在上茶的侍儿问了一句:两位想找大管事? 陈郁川不动声色地抬眉看了对方一眼,却是个面目再寻常不过的青年,当下点了点头,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位小哥你也看见了,我们本就是新来的,如何才能寻得门路 那侍从抬手将茶盏盖好,大管事近前的于先生是常往秦淮河边去的。 谢映庐与陈郁川对视片刻,立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只是那侍从说完话便转身去了另一边,眨眼便瞧不见人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映庐:寒灯新茗月同煎;浅瓯吹雪试新茶这一句实在是太漂亮了!那位李管事字写得也好! 陈郁川:这一句出自文征明所写对联。 谢映庐:(⊙_⊙)? 陈郁川:我想说,这个不是那位李管事写的,小九儿不必佩服他了。 李邈言:吐艳。 江南织造坊布局参考江宁织造府。 ☆、第 50 章 那侍儿说的秦淮河倒不是单指哪一条河,不过是这江南歌舞坊的统称,只因这江南一带盛行将歌舞坊修在临江而停的楼船当中,其中尤以越城秦淮河的歌舞坊船最出名也最漂亮,如此久了,修在楼船上的阁坊便都称作 秦淮河了。 宣州城河边排了一条长龙一般首尾相连的高大楼船,浅檀色的船身上以金银二色稍稍勾勒了些清丽的花枝,并不见京都一带盛行的繁复绮丽,却总能莫名在人心头一抓,舷窗上还别出心裁地挂上了串成一线的花朵,屋内 不必燃香,也自有几分清淡幽香沁人心脾。 陈郁川同几个侍从往那最末一艘楼船走去,还未上船便在岸边瞧见数个面目熟悉的人正是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几位年轻布商。 陈郁川挑了挑眉,未曾多言。那几人也瞧见了他,当下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笑,其中一个曾与陈郁川喝过几回酒的迎上前来,十分自来熟地伸手欲搭住陈郁川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地打趣:哟,沈贤弟今日怎么没带着你 弟弟? 陈郁川面色微有不渝,微一侧身顺势推开了那人的手,阿卿还小。 那人并不介意,笑着收回了手:贤弟说的也是,沈小弟弟确实不该带到这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