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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一次又一次被时代挫败,一次又一次失望。莲的心境不断被时代蹉跎,他的内心早就因为杂沓纷繁的俗世垂垂老矣,想逃离这个痛苦的世界。 在三大城市工作固然报酬喜人,但莲明显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决定赚到了钱就攒起来,刨去生活必须的那部分费用,其余的资产都可以用来玩乐。反正也没有哪里是他真正的家,那间父亲留给他的老房子,在母亲再婚搬走之后,划到他的名下,因为曾经是凶宅,只好被租给一个来东京念书的学仆。莲偶尔回去看一眼,那里也早已渐渐破烂不堪,只有下学的年轻人穿着制服坐在院子里,抱着一本海军学校颁发的学生守则在木凳上仔细地读着。院子里的柿子树早在父亲去世后不久就被砍掉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木桩子留在花坛里。 都市外围的西式建筑一座座架起,莲自己另外在宿舍区后面租赁的老旧逼仄的房子足够他一个人居住。他习惯了躲在小房子里喝威士忌,到街上闲逛,或者走进咖啡店,夏天吹着西班牙产制冰机带来的凉气,冬天就到温泉浴场去取暖。而本来不怎么多的钱由于他从打架的地方金盆洗手,也不参与赌博,显得一下子像一座无形的山一样,怎么花也花不掉了。 莲开始把金钱浪费在旅行和露营上。莲的车是德国产的,将爱车远渡重洋送到日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他经常开着车到海边去兜风,然后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待整整一晚,到了天光微亮的时候就启程返回。某天,他忽然觉得东京的生活愈发无聊,所以在路边买了一份当日的报纸,然后在上面看到了偏僻的苹果乡的报道。 他原本的打算是驱车到更远的地方去,沿途归来的途中,再到苹果乡去看看风景。不知怎么,却提前滞留在了偏僻的乡村。那里并不是他最初设想的目的地。 那天,莲驱车越过一座山又一座山,穿过一条又一条隧道。他望着天边迷蒙沉重的浓云,斑驳复杂的天光投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走进公路旁的这片盆地。 就在穿过村子前的隧道时,莲的车抛锚了。他无奈地下车,立刻联系了最近的维修站。可是接通线路之后,对方却告诉他,至少要等到第二天修车的师傅从东京回来。莲只得先到最近的村上借宿一晚。 到村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听村民说,这会儿山上应该正在下雪吧。 快到初夏,要是冬天积压到初春的雪,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盆地的冬天比外围暖和,已经要到夏天,这里还在下雪吗? 到村上的时候,客栈已经住满了人,等候入住的旅客从二楼的木梯排到了门外。原本并非旅游的旺季,可是听说昨夜的雨雪压垮了电杆,不少过路客的车辆抛锚,马车也无法行走,于是都在寻找落脚点。客栈上上下下点着油灯,微弱的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神色各异。一群人车轱辘似的站在一起,仿佛能听见他们内心不安的轰隆隆的震动声。 尽管天色不早,但村里有闲的车夫考虑着雨雪天可以做几笔大生意,都跑过来揽活。那帮外地人试图花三倍的价格,让马车把他们带出去,却被胆小的村民一口回绝,之后双方陷入僵硬的争执。秋山沉默地站在屋檐下,看着里里外外吵嚷的行人,满面红光的客人急得涨开胸膛的扣子,粗糙黢黑的眉毛蹙在一块。而马夫也不相让,固执地反对客人即刻出去的要求。 就在莲发呆的当儿,客栈的老板过来找他搭话。 “村子里头一回这么热闹啊。” 莲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回答: “都是外乡人,因为大雪没法回去吧,” “说来也怪,这场雪真蹊跷。不过,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桩事。” “哦,什么时候?” “好像是二十多年前吧……不,过了今年四月八的就是二十三年了。”他急切地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好像真的记性不大好,然后只得跳起来挥手,求助楼上的妻子,“有为子,你记得吗?究竟是什么事,二十三年前——” 叫有为子的老板娘听不见声音,看到丈夫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