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齐远】无花果 (第5/5页)
在湿滑的山路上齐飞宇的腿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回到屋子里时他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湿了。他们问了一圈也没找到酒精,只能将就用村民酿的酒消毒。 “嘶——”齐飞宇被酒精蜇得冒冷汗,曹志远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这么怕疼。那道口子不深,然而长,从大腿外侧一直延伸到膝盖,像是被锐利的石头划破的。他呆楞地看血止不住地从伤口里涌出来,最后竟一反常态地,温顺地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舐那条长口子。齐飞宇显然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就想推开他:“志远——” “别动。床都上过了,现在装什么?”他没抬头,温暖柔软的舌头顺着齐飞宇的膝盖向上,像软体动物在男人粗糙的皮肤上爬行,裹走渗出来的血液,然后留下一条湿痕。铁锈味从他的嘴一直钻到鼻腔,他有些想吐,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快乐:一个怕受伤的人为他受伤了,他对他有了一种杀伐的权力。 “不行,”齐飞宇看着他细瘦的后脖颈,呼吸越来越重,“志远,吐出来——” 曹志远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趴跪的姿势抬头,张开嘴,让他看自己嘴里那一小洼鲜红的血,然后卷着舌头把它吞了下去。 然后,他满意地看着齐飞宇硬了。 齐飞宇的腿后来留下了一道很难消去的疤,zuoai的时候,曹志远总故意舔它。像koujiao的代替品,每次唇舌确认那道疤还在时,他自己也会湿得一塌糊涂。齐飞宇对此并不很理解,然而还是由着他。 “干嘛老舔它?”他一边揉着曹志远细软的头发干他,一边问。 他被cao得鲜红的舌头露了一小截出来,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喜欢……” “喜欢什么?” 那根粗长的狗rou挺腰干到了他的宫口,痛得他瑟缩着流出泪来。他被干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又到底喜欢那条伤口什么,只记得自己的嘴被另一张嘴急切地堵住了,就这么多。齐飞宇是一条好狗,就体现在这些地方:他贪婪,但不好奇。他甚至不像林巧儿,不会像那个女孩一样zuoai之后多问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检察官问。 “他和我是——”审讯室里,曹志远滞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们审了他三天,探照灯也照了他三天。他现在头脑迟钝,没有半点编造谎言的精力,可他也难以找出一个合适的回答:同事?太淡漠了;好友?没有那么亲近;情人?真下流。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思考过。 “是能和我说说话的人。”他只能这么说了,这是一个犯人最后的体面。 宋一锐从鼻子里喷气,看着这个被审了三天的颓废犯人。 “你以为逼死他,杀了林巧儿,”他脑子里闪过林巧儿的怀孕报告——差一点就是一尸两命——语气更严肃了:“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吗?” 他笑了笑,摇摇头:“那时候突然疯狂了吧。”他灰白的头发很多天没有洗,已经拧在了一起,那种矜贵的官老爷样已经荡然无存:“我以为只要在魏河,就没什么搞不定的。” 宋一锐摆了摆手,让两个记笔录的检察官都出去,现在审讯室只剩他们了。他翻了翻笔录,知道这人只有死路一条,但出于好奇,他还是想单独和曹志远聊一聊。 “我很好奇。”宋一锐坐下,点燃一支烟给他,问了一个极其私人的问题:“你有真心地爱过谁吗?” 他坐在那,架着打颤的手等那支烟燃到烧手的程度,才抖着嗓子回答: “没有。”他说。 无花果树在他们离开轮柔的那年终于挂果了。青绿色的,远未成熟的果实,藏在厚重宽大的枝叶后,一丛丛地等待秋天的到来。这种果实的名字并不确实,因为无花果实际上是会开花的:它的花就隐蔽地开在在果实的内部,只要用刀将果实剖开,那些盘根错节的,丝网一般的小花,就黏腻地附着在球状花托的内壁上,等着蜂群授粉和传播。 只是那些花实在开得太细小而难以被人察觉,久而久之,人们就默认,那是一种无花而生果的无情木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