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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被缝隙一般的窄窗隔在了屋外,绕了一圈再透过通透的门廊传进屋里的时候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杂乱中又带着些规律,时常会让谢一产生出听见归人脚步声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像是被什么砸开了几条缝隙一样,吝啬地只流泻出几缕金红的余晖。 谢一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论错认过多少次,失望过多少次,他仍是又一次地欢喜起来。 谢衣和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约是之前在谈着什么正事,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严肃,谢一看不见,声音却是听得清楚。 六月还未到,流月城便已有些寒意。今年来的似乎又比往年早些,这一年比一年都要来的早,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祭司不是已让你着手制作一具偃甲炉,以解族人寒苦? 可我总有些担心,偃甲炉一事关系全族之人,非等闲而言,文曲祭司、开阳祭司和天同祭司皆擅长偃术,师尊独独将此事交托于我我 你在质疑大祭司的决定? 并非如此。我只是担心,若是我做的不好、或者说做不到比他们做的更好,那岂不是给师尊丢脸。 瞳却不再回答,也没有半点去安慰满脸沮丧眼中忐忑的谢衣的意思,他慢悠悠地推着轮椅,转过去看向屋子里大喇喇杵着的偃甲。 这便是你之前在做的那具偃甲人? 嗯。 谢衣点点头,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站在那里不动不笑的偃甲人。 不过还没有完成,我想要做一具最完美的偃甲,现在总还是没有到最好的程度。 已是很不错了。 瞳笑了笑,他远没有流月城诸人以为的那样不苟言笑,实际上无论是笑容还是怒容,他都掌握的炉火纯青,使用起来驾轻就熟。可是这样本应该顺应心情有感而发的神情变动,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附加与言语表达之上的辅助手段,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够让他的目的最大化地实现。 看了一眼站在屋子正中的偃甲,瞳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违和,这似乎并非是死物的沉寂,而是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安静地聆听。他的目光略过谢衣,后者已是越过他走向那具偃甲,脸上带着热切又专注的神情。 摇了摇头,瞳推着轮椅转过身。 你的偃术已强过我,自然不必担心及不上文曲、开阳和天同,大祭司将偃甲炉一事交托给你,你便放手去做。说来,待你完成这具偃甲后,不知可能邀我再来看上一看。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随性到颇有些不着边际的地步。 谢衣正拉着偃甲人的手,指尖一寸寸捏过他的指节,在心里勾勒着哪里不太灵便,哪里需要再削减些。听瞳这么一说,他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 瞳又笑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挑起唇角的动作,他做的很是娴熟。 怎么,这个偃甲有什么特别,连看都舍不得给别人看? 这可是我最完美的一件作品,自然舍不得随便给人看。 自然地顺着瞳的话接下去,谢衣露出些小得意的模样,和他那爱惜地抚摸着偃甲人手臂的动作相得益彰。 同样藏着自己那些心肝宝贝儿的瞳顿悟,了然地点点头,还没开口,却又被谢衣截过了话头。 不过若是给你看上一眼,也是可以。只不知瞳你拿什么来换? 半点情面不讲? 一丝便宜不让。 瞳失笑。 笑意很深,沁入眼底,让他素来显得有些冷淡的五官柔和了些许。 那好,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与我说一声。我拿矩木实同你换。 矩木实!? 谢衣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面色如常的瞳,那表情看起来就跟瞬间被颠覆了世界观一样。 他看了一眼动也不动的偃甲人,心中的期盼如同野草疯长。 这可实在是难得的好材料。不如你现在便给我,也好让我想想能不能用到我这偃甲上。 我那里有些小家伙总喜欢到处乱跑,藏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瞳漫不经心地开口,就像是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会吓多少人一跳。 你既这么说,那我回去便将矩木实给你,到时你若是忘了,我便去和大祭司好、好聊上一聊。 知道了、知道了。 谢衣状似不耐地摆摆手,目送瞳慢慢远去。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他忽然笑出声,眼睛亮晶晶的,一扫进屋前的郁闷苦恼,语调都轻快飞扬起来。 矩木实、居然有矩木实,我还只是在书上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