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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真真切切地光明正大地凝视着那人的模样。 沈夜的声音在他的耳中突然远去。 沈夜站起身,右手仍扶在椅靠上,垂下的宽大袖摆遮掩住他紧握起的手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呈现出全然信服姿态的初七,沈夜墨色一般暗沉的眼眸中浮起的情绪晦涩难言,可不过片刻,那些情绪便是被他自己收拾了干净,又恢复一贯的冷静深沉。 微微俯下、身,沈夜轻笑了起来,声冷如冰。 初七,你记住,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 初七已回了神。 他低下头,目光滑过影像中渐行渐远之人的衣摆,落在了石制的地面上。 是,主人。 一夜好眠。 谢衣醒来的时候,唇角仍是向上弯起的,心情难得的轻快他已是许久都没有以这样平和愉悦的心态来迎接朝阳初升了。 面前犹自摆着那个偃甲盒,盒上的花纹已是变了模样,谢衣伸手顺着那花纹摸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记得这应该是自己曾经学过的一种文字。而托这文字的福,他昨晚似乎是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可梦中的情景却已记不太清。 谢衣想了一会,最终仍是无奈地败给了自己百多岁的高龄。 站起身,他奇异的没有察觉到任何因为昨晚坐着睡了一夜而产生的肢体上的不适,连丁点腰酸背痛的感觉都没有。眼中轻快的神色慢慢淡去,谢衣伸手揉了揉支了一夜下颚的左手,唇角的弧度消失不见。 呵,果是如同怪物一般啊 他摇了摇头,转眼便将这句轻嘲抛诸脑后,散在风里。 窗外,晨光铺洒在湖面上,端的是碎了一池的金碧辉煌。 摆在架子上的木盆不知是谁已汲好了湖水,谢衣走过去,摘下戴了一夜的偃甲面具,伸手捧了沁凉的水洗漱。 谢伯啊,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 乐无异扒拉了下头发,眨巴着眼睛瞅着谢衣还残留着水渍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红了脸,慌慌张张地啪一声把门带上。 谢衣有些茫然,愣了愣,好笑地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架子上摘了湿布擦干面上的水渍。 刚擦完脸,就又听见门被打开,乐无异从门外探出脑袋,大约是昨晚睡得比较豪放,额前有一撮发丝招摇地翘着,上下摇摆。 那个你知道谢伯伯去哪儿了吗?我刚才在这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谢伯伯。 谢衣慢条斯理地用湿布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看似神情专注,眼角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乐无异。 等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浮现出被欺负了的可怜巴巴的神色时,他才微笑了开口。 乐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乐无异的眼睛慢慢睁大,瞳孔却骤然收缩,似乎在冥冥中有一个看不见的临界点,在他沉默了很久,瞪着眼睛从谢衣的脸看到木质面具再从木质面具看回谢衣的脸后,突然就是向后踉跄了一步,先前因为愣住而显得呆滞的神情重又灵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复杂的,又惊喜又诧异又茫然还有点儿与有荣焉的得意的古怪表情。 谢、谢伯伯!? 谢衣笑得越发温和。 怎么,不过一夜,乐公子便不认识谢某了? 不是 乐无异红着脸,跟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瞅一眼谢衣又瞅一眼地面。 那个,谢伯伯,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你虽然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但是我就是觉得,谢伯伯你很熟悉。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谢某亦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或许乐公子曾与某处见过与谢某形容相似之人也未可知。 谢衣已是没了先前那番逗弄乐无异的恶趣味念头,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语调里也莫名多了些疏离的客气。 不知为何,随着时光变迁,他似乎一日比一日更排斥与他人相交甚密,细细想来,连着结交最后一位友人,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不是这样。 乐无异摇了摇头,眉头紧皱,仍是固执地想要从已经模糊的久远记忆中找到那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相遇。 我一定见过谢伯伯的。不是其他人,绝对不是!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甚至隐隐透出些多年来潜移默化中埋下的执念意味,谢衣愣了愣,有什么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掠过。 他抓不住那振翅高飞后留下的残影,看向乐无异的目光却也或多或少地柔和了下来。 乐公子曾言自习偃术起,便常听令堂提及谢某,想来或许是令堂曾不经意提起谢某形状,被乐公子记下了罢。 乐无异敏锐地捕捉到谢衣态度的微妙变化,虽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却也随之松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