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清水) (第2/2页)
获悉,方淇有不止一个仍旧与他有联系的前女友。 方淇称呼他给顾思谌的,老套、遂让顾思谌感觉不到爱恋的昵称。他回答:“你未满二十一岁。” “所以,”顾思谌说,“你似乎是要与她一起去那个萨德马索克俱乐部了。”彼萨德马索克俱乐部有二十一岁的最低年龄线。“就是开房然后玩一夜,对么?” “啊,”顾思谌说,“我是不是要去体检。我应该学习,使用学校的医保获取免费的体检。你们是否将与其他人有性接触?” 其实,这时,顾思谌已经有打算将方淇甩了。顾思谌觉得,与方淇恋爱,她什么也得不到。顾思谌甚至不感兴趣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她曾经好奇过的、方淇的国籍。顾思谌感觉学习很忙、她想用更多精力学习。顾思谌在本科学校里有朋友,却还没有让她有陷入恋爱之感觉的人。顾思谌想,也许,自己该改变自己的风格与社交圈。她不希望,作为一个过于明显的外国人与过于书呆子气质——其实,顾思谌的学校里书呆子再多不过;后来,顾思谌的那种气质被尤尼斯·法曼称之为“幼态”——的人,被困在事实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小圈子里。 04 顾思谌没有与方淇发生过性关系。顾思谌感觉,第一次性生活该被珍重、该被使用得值得。何况,顾思谌从来没有喜欢过男生。她喜欢学校里的,穿黑色长款毛衣、妆容寡淡清秀的海涅。海涅的大名,学校在资料库不透露。海涅亦并非向来妆容寡淡。顾思谌在学校网络中找到过海涅入学时、给学生卡上传的自拍照片。 “呀,海涅的眼影是红色的。”顾思谌想,“我也要涂这种如醉如酡的眼影。” 而且,海涅彼时的妆容一块一块。顾思谌亦约等于没有化妆技巧。 海涅有过海涅的恋人。这时,海涅所来自的、与顾思谌祖国邻近的地区,在动乱。顾思谌发短信。她询问海涅:“你会回去么?我听说,那里很糟糕。你会在这里做一些事情么?你会远程地做一些事情么?对动乱,我很遗憾。” 海涅没有回复。新到来的学期,顾思谌随尤尼斯·法曼远离。海涅正值毕业年,在顾思谌返校以前,即不见。 顾思谌是一个性冷淡的人。她记忆中,她做过的情色梦境,其中唯一真正有情色成分的,梦境的另一方是长头发、生理性别为女、清瘦高挑、社会性别不明的海涅。做那场梦之前,顾思谌去附近的城市参观了一场玻璃艺术展。展览品有一部分巨大。展览的一部分被设置在苍翠的、覆盖在多云天穹下的花园中。这令顾思谌感觉,自己像爱丽丝。顾思谌对着被安置在室内厅堂部分的展览品拍照。她给照片配字,将其发布在社交网络。她说:“无器官的rou体。缺乏几何规律的邪神。” 展览品若一个巨大的、在黑暗中猩红的、似乎被许多贲突搏动的血管包围的心脏。顾思谌的梦境是她被海涅翻搅内脏。顾思谌的欲望,诚如德勒兹所言,不需要器官。她的性唤起是抽象的。 05 现在是暑假。顾思谌不曾获取过让她不小于二十一岁的假证件。然而,想要混入萨德马索克俱乐部,还有一种方式。顾思谌可以给自己的护照拍照、用制图软件编辑照片,令照片中顾思谌的出生年并非顾思谌真实的出生年。只不过——彼萨德马索克俱乐部,是否禁止访客使用手机? 城市中的萨德马索克俱乐部有几家。不是所有,皆要求访客年龄不小于二十一岁。顾思谌浏览网站。不同的俱乐部有区别。房间数。公开区域的结构。营业时间。是否有比较专业的提供性服务的人员。是否接待单身女客。为单身女客提供的价位。 顾思谌住在学校宿舍。方淇住在市中心的某间精品旅馆。顾思谌想,自己凭什么不会驾驶?这城市周边,不是没有一些更廉价的、位于风景区的精品客栈。 方淇预定与前女友见面那天,顾思谌坐公交车。她背了一个她在打一折时购买的奢侈品包。包里有口红、气垫粉饼、卸妆液、含化妆刷的眼影盘。顾思谌尝试了她在打一折时购买的奢侈品裙子,一条可以,另一条的胸围对她过大。顾思谌的所有鞋子不是运动鞋就是短靴。短靴与礼服裙不搭。然而,短靴,结合袜子,能方便顾思谌走路或久站。顾思谌遂替换以她上学时偶尔穿的一条短裙,上身搭配以深灰色的衬衫。 她并不生活在一个容貌焦虑的地方。 何况,在那些性友好社群里,据说,美貌与快乐,在人与人之间平等。 包里还有手机、充电器、耳机、书、签字笔与马克笔。顾思谌为安全起见,另拎了她的一升容量的有色透明水壶。顾思谌找到一家开在书店里的咖啡店,机械地让视线滑过书,坐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