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你们听说了吗？前阵子有一个厉鬼啊，居然自己净化消散了戾气，这种悟性古往今来都很罕见啊！”

    “我听说是有高人相助，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件奇事……”

    隔壁桌的阴间老居民兴趣盎然地高谈阔论，引来周围的鬼都凑上来吃瓜。

    本厉鬼坐在第五十七个特种兵旅行团的饭桌上，悠哉游哉地听他们八卦。

    “景导，这事儿是真的吗？”有感兴趣的新鬼问我。

    我不语，他又扭头问慕辞冬：“老板公，这是真的吗？”

    老板公正在给我剥绿焖大虾，闻言温和地笑笑：“听说了，是一只很厉害的鬼呢。”

    “那只厉鬼后来咋样了？”

    我暗中掐了慕辞冬一把。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来，吃菜。”

    这是我在阴间带团的第二个月，干完今天这一票，我就能再次完成让一千只鬼投胎的任务。

    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别闹了。”慕辞冬站在奈何桥边低声哄我。

    “谁闹了，我没有闹。”

    我擦了一把眼泪，自以为十分迅速，其实只是显得我更加狼狈。

    慕辞冬哭笑不得，把我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的头发：

    “我也想多陪你几天，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托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再不投胎，你老公就要被煞气吃掉了。”

    他的比喻很冷，但我还是被逗笑了。现在的慕辞冬确实满身煞气，鬼见到都躲。

    “这样才好看，不掉眼泪就更好看了……好好错了错了，我老婆怎么都好看，是不是啊？”

    我像一只小猫被慕辞冬轻声哄着，顺毛不摸够时间就撒泼打滚，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走。

    好烦他不厌其烦地作态，本来就舍不得，现在更是让我不想撒手。

    “慕辞冬，你前世罪孽深重，现罚你下辈子不得所求。你想要什么？”

    判官大声宣读慕辞冬生前的罪过，慕辞冬并不看他，而是深情地注视我，仿佛要将我的容貌刻进脑海：“我想要景绮华永世安好。”

    他的面孔在我眼里变得不甚清晰，我偏过头，但泪水还是模糊了我能看见的一切。

    “他人命运与你无关，这不是你下辈子想要的东西。”

    慕辞冬耸耸肩，随口道：“那就，和这辈子一样，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好。你下辈子将出身贫贱，潦倒一生！”判官提笔写下判词，也确定了他下辈子的命运。

    “绮华，我很高兴遇见你，真的。”

    “我不高兴，你丢下我走了，我好后悔遇见你！”

    慕辞冬最擅长哄小孩：“我们绮华以后就是正经的地府工作人员了，真棒。以后我每次投胎，还麻烦你多多照顾。”

    他用手在我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笑得很开心。我希望我们的最后一面，也是你笑的模样。”

    我亲眼看他喝尽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坠入轮回洞，从此彻底离开。

    “哎呀别哭了，阴间一年，阳间十年，最多过个七八九十年，你就能再次见到你的情郎啦。到时候再叫他考个公，你俩过神仙都羡慕不来的日子……”

    舒恬怕我太伤心，充分发挥话痨的潜力在我耳边唠叨，但我实在不愿意说话，沉默地被她牵着绕路散心。

    无穷尽的轮回，他总会遇到不一样的女子。

    想到这里我就得抬头看看，不然刚刚控制住的眼泪就又要流出来了。

    “月老姻缘所在阴分所？”舒恬也注意到一块新牌匾，一字一字地念出了声。

    “小姑娘不常来这片吧？”一个外向鬼大婶听见她的嘀咕主动上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