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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离。 他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丝醇厚,到似是透出的满是诚挚的无奈:“当年离开她们母女,我实在无可奈何。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说服瑞安长公主,这不是回来接她们母女入京么?还不快与我通传。” 娟娘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绾成简单的发髻,被脉脉细雨打湿,上面两朵洁白的栀子花灿若白玉,一双眸子被雨水打湿,蓦然便泛起雾气,她低低嗤笑道:“苏大人,您的消息真够灵通。” 打从陶婉如缠绵病榻,一卷一卷地烧着从前苏世贤写给她的诗作,娟娘不忍心瞧着旧主子形销骨立,更不忍瞧着陶灼华孤苦无依,曾悄悄往京中寄了两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换回半字音讯。 便从那时起,她便瞧清了苏世贤的真面目。 娟娘以为苏世贤如今听说了陶婉如过世,更晓得陶超然不在家中,这才回来惺惺作态一番,压根想不到苏世贤的委曲求全里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苏世贤何曾有半点心意放在陶婉如身上,就算方才晓得伊人香消玉殒,也不过惋惜素日那幅姣好的容颜。他故意板着脸呵斥娟娘道:“是与不是,我如今不与你多说,快替我向你主子通传。” ☆、第二十章 入木 疏雨黄叶,门口那株高大的梧桐树随风瑟瑟。 娟娘幽怨地扬起头,含悲忍泪、咬牙切齿说道:“苏大人,您若真有本事,便自己去往黄泉路上向主子通传,娟娘却没有那个本事。” “娟娘”,苏世贤拖长的声音里有一丝刻章的无奈,他低低说道:“我是昨日才知晓婉如已然过世,如今我既然回来,又怎舍得我的夕颜一人孤苦。你去替我通传,便说是她的父亲回来接她了,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娟娘还未及答话,轻轻的木屐声从门内传出,原来是茯苓去而复返。 茯苓向娟娘行个礼,望也不也望苏世贤一眼,只脆生生说道:“娟姨,小姐请您问问来的是什么客人,若是为了祭奠夫人,便请您将他领过去。” 娟娘忽得记起陶灼华一直不允自己收起白烛与火盆,好似等得便是这一日。难不成小姐口中的故人,竟是这抛弃妻子的恶人? 自己方才到有些意气用事,无论苏世贤有多大的过错,这件事都该交由陶灼华处置,自己不能替主子将他拒之门外。 娟娘面沉如水,望了苏世贤一眼,客气地说道:“苏大人这话说得有失偏颇。陶府便是小姐母女二人的家,何来寄人篱下之说?” 转身又对茯苓说道:“你去说与小姐,是京里的御史大夫苏大人到了,小姐该听说过苏大人的身份,想必不会陌生,我这便领苏大人去主子灵前上香。” 踏着沾满泥泞的红砖小路进了垂花门,娟娘自己换了木屐,却不管苏世贤脚下泥浆满地,尴尬地深一脚浅一脚行走。 她领着苏世贤一路往陶灼华的院子走去,到了门口时,瞅着那丛刚植下不多时的苍兰已经含蕊,绽开了一个又一个细碎的花骨朵,还特意采了一束,将几片枯叶择净,准备供在陶婉如的灵前。 一别多年,苏世贤仕途一帆风顺,何曾真正记挂过当年那个曾为他红袖添香、又资助他入京科考的痴情女子?立在陶婉如的牌位前,苏世贤敷衍地拜了几拜,挂念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便说与娟娘,自己要见一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