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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懂!她怎么可能不懂!她已经历了三代帝王的崩逝,受尽了生离死别之苦。“父皇!”薛云图猛地捉住了父亲的手,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明德帝的掌心。父亲的温度让她惶恐不安的心稍稍镇定了一些,但开口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不安,“父皇,您别说这样的话……阿婉害怕。”“好,父皇听你的,不说这些。”明德帝抚摸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心中亦是一片酸涩,“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当然不能说这些。”薛云图握着父亲手掌的手紧了一紧,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大好的日子,指的自然是她的婚事。薛云图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父皇,阿婉舍不得您。”“傻孩子。”明德帝笑着摸了摸薛云图的发心,只以为她仍是因着方才的话心中惧怕,“你是公主,便是出降了也依旧是我薛氏皇族的娇娇女,驸马还能拦着不让你回宫见父皇不成?”公主为君驸马为臣,公主的婚事是出降而非出嫁,便是成亲之后君为臣纲也是排在夫为妻纲之前的。所以不论谁做驸马,都不敢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薛云图舍不得的,自然也不是宫中时时可见圣上的便捷。她虽在心中做了近一年的铺垫,虽然将利弊全都一一分析清楚,但对卫瑜的憎恨厌恶也依旧没有减轻一分。哪怕这个卫瑜尚还不是当年勾连薛安的卫二。若能让父皇收回成命……不知卫家……薛云图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侥幸。“朕的女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明德帝呼出胸中浊气,反倒是他更加不舍一些,“那卫家小子虽不如他父祖,但到底是卫家的子孙,仅从这一点来讲便比旁人强上许多了。”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薛云图一眼,“待赐婚的旨意一下,你与傅家那个小伴读就不要那么亲近了。他日后要与卫瑜同朝为官,毕竟不好。”卫家的子孙。薛云图浑身一震,如遭重击。她抬起头看向明德帝,犹豫道:“父皇,若我日后惹恼了太傅……”明德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声笑道:“老太傅可是朕的授业恩师,前朝半数文臣都出自他的门下,连朕都要让他三分的——”他玩笑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一声声咳喘像是扣在薛云图心尖上一般颤巍巍地疼着。薛云图赶忙站起身来端茶递水,一下下拍抚着明德帝因咳嗽而颤抖的脊背。薛云图突然发现,她手掌下的背脊再不似记忆中的宽厚有力,反而单薄虚弱的让人害怕,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让他受伤一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父皇藏匿在龙袍下的躯体已然如此脆弱不堪?她竟疏忽至此!薛云图忍着心中酸痛,继续着顺气的动作。许久之后,明德帝才从咳喘中摆脱出来。他抿了口茶,示意薛云图坐下:“待你下降,便要像孝顺父皇一般孝顺太傅,知道么?”薛云图当然知道,父皇这话虽是玩笑却也并不夸张。新帝根基未稳,绝对离不开这些老臣的支持。薛云图这般想着,忍不住又俯下身伏在明德帝膝上,心中一时彷徨一时纠结。见薛云图偏着头不做声,明德帝只以为她是害羞。他叹了口气,心中满是身为父亲的成就感与诡异的烦闷,就像珍养了十数年的娇嫩牡丹一日之间便被混小子采去的气恼,这是天下间所有父亲在女儿将要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