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琉璃盏(3) (第1/3页)
陆其灵主修医药学,沉迷佛法。 常常有俯瞰众生的感觉,他只是芸芸众生之一,和猪牛蚊虫也无区别,一样要受苦,区别只在于无知和有知,他受苦,等于别人受苦,别人享福,等于他享福,因为万物一样,只是色相不同,本质归一。 这种精神,支撑着他挨过弟弟的排挤、母妃的殴打、舅舅的过分亲近,还有漫长无涯活着的时光。 坏处就是他常常走神。 猛然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几个时辰,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常常不能专注,生活像断了片的皮影戏,上一幕和下一幕完全断裂开。 陆明呦是他的例外。 生如苦海,一个人越用力就越苦,陆明呦就是那个活得太用力的人。 陆其灵常常灵rou分离地观察着陆明呦,在她生病的时候抱着她,灵魂飘飘其上,也俯视着她,和自己。 “这药好难吃。”陆明呦评价道。 陆其灵深以为然,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他正要劝陆明呦吃药。 陆明呦吹了吹勺子里的药,已经递到了他的嘴边。 陆其灵猛然惊醒,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生病的也是自己,不是陆明呦。 陆明呦过来照顾他的。 灵rou分离。 他总是冷不丁地回过神来。 “我不想吃。” 陆其灵觉得大脑太重,里面像是一块浸满了水的海绵,闷闷得沉重,让他恨不得溺毙自己,所以也不想吃药,不想做任何能让身体好转的行为。 他躺在床上,侧过身去,背对陆明呦。 一向是他照顾生病的陆明呦,这回换他生病,他却比陆明呦难伺候多了。 “不吃药怎么好呀?” 陆明呦的手还没有药碗大,站在床边,面对陆其灵突然而来的任性,有些懵,学着别人哄孩子喝药的语气,问道。 陆其灵痛苦得想死。 他很健康,比陆明呦还高很多,他几乎不生病,但到了生病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陆明呦会愿意喝药。 死了多好。 他一点也不想活。 陆其灵希望陆明呦离开,然而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上下真如佛经所说的一样,好像身处火宅之中,血液沸腾,甚至他怀疑自己的皮rou已经被烧焦了。 唯有耳朵异常灵敏。 他听着陆明呦的声音,推测出她一步步的行动,放下药碗,脱了鞋,上床,坐在他身后,大概在想什么安慰他。 “那你睡一会儿吧,我陪你。” 陆明呦第一次面对他生病,有些茫然,给陆其灵拽了拽被子,拍了拍他,又弯下腰,在陆其灵额头亲了一下。 她抱着陆其灵睡下,如往常生病,陆其灵抱着她一样。 陆其灵觉得她可怜,又瘦又小又过分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