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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钱我家官人应是与你结清了的。可还有何事?”少年转身疑道。 那船家急急赶到二人面前,将刚刚少年递过去的钱袋又递与那青年,“船钱自是早已结清的,只是老朽见这钱袋做工绣样皆不是俗物,必不是寻常物什,想来若是官人心爱之物,白白给了老朽也是可惜了。” 青年初时见船家特意还回钱袋有些疑惑,对着月色细看之下却突然面色凝重下来。 青年默默将钱袋收进衣袖里,对着船家做了个揖道,“劳烦您走这一趟,确是要紧之物,小童不察,此番还要谢过老人家了。” 钱袋原并不是什么珍贵物件,布料绣工什么的也稀松平常,唯独那钱袋的角落用金线极小的绣了两个字,在月光下光华点点。 东林。 二人入了山门便有一小沙弥引着沿游廊自各个殿宇庙堂间穿行而过,一直至西配殿的一处禅房前停下,“施主今日可在此处歇息,小僧不便相扰,告辞。” “多谢师父。”青年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向那引路的小沙弥施了一礼。 小沙弥离开后,青年却并不着急入禅房休息,只是吩咐身边跟着的少年整理随身之物,自己则又沿着山寺中交错转折的游廊信步闲游。 寒山寺依了山势而建,隐匿于山林之间,唯独高耸的钟楼和重檐飞角自满山的苍翠延伸而来,叫山脚的游人发现端倪。这山寺几经朝堂翻覆年代悠远,多番修整,虽不见堂皇富丽之姿却依旧整饬严谨,庄严稳重。 青年倚在一处游廊的栏杆上,见东面钟楼安静屹立,此时钟声已歇,万籁俱寂,墨色里入目的松柏都失落了颜色,被夜色吞没,却只见那一座钟楼仿佛在静谧的时间里延展,站成永恒的姿态,似一曲前呼后应,气韵生动的乐章。这样的夜晚,仿佛时间的绵延流动都凝滞于此刻的安宁。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他发现自己竟于此刻第一次明白了千年前庄子的逍遥。 而当他再凝神细看钟楼,见钟楼之上不知何时仿佛立了个白衣的女子,却只是个朦胧依稀的背影。 然而只这一眼,却叫他平白生出一股悲戚之意,却说不清是为自己此刻的境遇,或是为着远处钟楼上那看不分明的背影。 那般隔绝了尘世的亘古的孤独。 晨起阳光熹微,苏州城里的每一寸瓦片石板都一点一点苏醒过来。 青年今日依旧是一身的青衫,身后跟着的少年的目光却流连于姑苏城内各色的店铺摊贩之间。 苏州城里的新奇玩意儿自然比不得京都的稀奇,街市也并不像在京城那般繁华喧闹,只是隔绝了繁华安居一隅的小城亦隔绝了北地朝堂的明枪暗箭,锋芒毕露,才是真正的江湖之远。 他们站在屋檐下,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铁铸般质感的瓦片,周围是交叉错杂的小巷街道,耳边是软糯的吴语呢喃。 一株老槐树的枝丫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横斜而出,树荫隔开阳光,寂静一隅,这里鲜有人闻。 层叠的瓦片,墙头的青苔,没有多少斑斓颜色的渲染,观之厚重,直入人心的力量。 “大人,既已到了苏州府,是否应先去拜会知府大人。” 青年仰起头,透过满树枝叶落下来的太阳光碎片让他微微晃了神,脑海中那道尖利的嗓音突然在此刻划开他记忆的帷幔,那道贬斥的旨意又再一次响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