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9) (第4/9页)
> 这一夜我惊醒五次,每次直至确定夏雪平依旧在睡着、看了看输液瓶裡依旧有液体、心电图正常之后,我才继续闭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大夫将我叫醒,给夏雪平吊了半瓶生理盐水、进行了二次洗胃,等了半个小时,就把夏雪平送入了透析室。 在透析的时候,夏雪平曾咬着牙挣扎了几下,全身都在轻微地抽搐,接着她乾咳几声、抻着脖子似乎想起身,我刚闯进透析室的门要去扶着她的身体,她又突然倒在了病床上……我看着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渗出,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样子,我只能捏着拳头向医院走廊的粉牆上连连砸着,其他的我却无能为力……我忍着没有哭泣,可实际上我不知道,我的脸上的泪水其实一直没离开过。 经过了血液透析后的夏雪平,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但她看起来更虚弱了。 医生说从现在起儘管她还不能进食,但是我可以给她喝些水或者米汤之类的东西了。 我趁着她有护士照顾她、给进行葡萄糖和营养液输液的时候,我跑到了医院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蜂蜜,一个保温杯,从餐饮部灌了些热水以后,我拿了个纸杯和木勺,给她调了些温蜂蜜水,一勺一勺地顺着夏雪平的嘴巴喂了进去。 这一天我依旧没有进食,只吃了两块护士因为怕我虚脱而送给我的水果硬糖;我也没有喝水,我生怕自己去洗手间之后,夏雪平一个人在病房裡会出什么状况,护士拗不过我的任性,只好在我的手上也吊了一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并且找来主治医生劝我,硬给我塞了一小块压缩饼乾。 「你自己还伤得这么重,你这么熬,可得悠着点,就算你是铁打的也会受不了的。 」主治医师对我说道。 我对此毫无怨言,无论是出于一个下属对于上司、一个儿子对于母亲,还是出于一个爱上不该爱上的女人的男人的角度来讲,我都毫无怨言。 何况在我跟夏雪平之间,由于我对meimei美茵和蔡梦君做出的事情,以及我对夏雪平跟段亦澄之间的误会,我从内心裡觉得我亏欠她。 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在我迷迷煳煳睡着了的时候,美茵和父亲来了医院。 两个人手拉着手、十指相扣进的门。 一见我抬起了头惊醒,父亲连忙鬆开了美茵的手。 「她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父亲看着夏雪平叹了口气。 「……我也有责任。 」我颤抖着呼吸着,低着头对父亲说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我看着父亲的眼神,觉得他明明是想要抚摸一下夏雪平的额头,但他却抑制住了自己的情感。 美茵进门的时候眼睛裡都是父亲,脸上挂着眉飞色舞的神采;可当她见到躺在床上依然挂着水、连着心电图、戴着氧气罩的夏雪平的时候,她站在一边靠着牆,怯生生地盯着夏雪平,不敢靠近。 父亲举着手裡的保温桶,对我说道:「这事情今早才从雪平以前那个姓沉的同事那裡知道的……这个是你陈阿姨炖的红豆黑米人参粥,加了一些红糖。 」「替我谢谢陈阿姨吧,」我说道,「但是你看夏雪……你看妈现在的样子,根本喝不了粥。 我这几天只能给她喂一些蜂蜜水,还不敢多喂,怕她血糖骤升。 实在不行,把粥先留这吧,等她醒了我再去热热。 」「那你就把它喝了,秋岩,这粥留不住,捂久了味道就坏了。 儿子,你是不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父亲担忧地看着我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身上还有伤——听爸爸的话,有我和meimei在这看着mama呢。 你去洗把脸,休息一下,然后把粥喝了。 」我看着父亲关切的样子,执拗不过,只好站起了身,从床架上拿了条乾淨毛巾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裡的自己,我几乎吓了一跳:就在短短两天的时间裡,我的脸上已经消瘦得脱了形;又因为本来在周五夏雪平受伤之前,我就一直没怎么好好睡觉,所以我眼眶周围尽是黑黑的一圈。 我拧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两天没有正经喝过水的我,此时似乎都能闻到清水的气味。 当我从洗手间裡湿着脸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何美茵站在病房门口,一脚蜷起踩着牆围,低着头单腿站着。 「你干嘛在走廊待着?」我一边擦着脸,一边对美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