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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样,渐渐只能用严厉的面庞来武装自己,塑成装在套子里的人。那是个麻木的模样,高老师并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她因此放纵了他们,在这初三唯一的一次,心中带着温软,悄悄地,似乎是看着最后一次远去的自己。 七点四十五,果真准时放学了。四处楼梯都打开了临时供电设备,可是千把人的学校,在昏暗中依旧显得拥挤不堪。 黑暗是混乱最好的催化剂。男孩们在黑暗中推推搡cao,姑娘们尖叫怒骂,维持秩序的老师们带着荧光的帽子,嗓子都喊哑了。 林迟和阮宁原本并肩而行,可是阮宁被一个壮硕的男孩一挤,便差点磕到楼梯转角的铁棱上。林迟一把抓住她,然后看着不断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迟疑了一下,之后把她揽在了怀里,转身,用背对着人流,却把个子高自己半头的阮宁圈在小小的方寸之间。 他说:“喂,低低头,兄弟。” 尚在十月,少年穿着长袖丁恤,体温缓缓地寸一寸侵来,阮宁像是被温水煮到临界沸点的青蛙,感知到了guntang的热度,几乎跳了起来。 可是偶盖按捺着它,这蛙便跳不出来。只能由着皮肤一点点变红,心一点点炸裂。 她嚷嚷着:“林迟,你烫着我了。” 林迟愣了,少年的脸烦白帽无暇,过往的人群透过备用灯,在他的面庞上划过瘦瘦的影子。 嘈杂的热沸人声压过姑娘的叫嚷,他斯起脚,把微凉的嘴唇放在她的耳畔,轻轻问道:“你说什么?” 他口中还呼着神清甜的似乎是哪朵新鲜的花朵被揉碎后挤出的汁液的味道。 这一刻,阮宁才觉得自己是大高了。让自己很愤怒的高。 于是,愤怒的姑娘扭过头,很愤怒地低头亲了亲那张唇,然后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望天。 她只在从前的理疗室带着戏谑偷偷咬过他的额头,那滋味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她如今又低头亲了他的嘴,这滋味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林迟在人群中吼着:“你亲我干啥?!” 阮宁在人群中对吼:“你烫我干啥?!” 林奶奶有旧疾哮喘,这是富贵人才生得起的病。林迟上初三的这年冬天,林奶奶的哮喘比往年要严重许多。他一直积极地带奶奶寻医求方,像个稳重的小大人,却无法阻止奶奶衰老的速度和病态。林迟认为,奶奶就像一颗橙,当外表开始失去水分时,内心却充盈着,可是当内心开始枯萎时,便任谁也无法挽回这命数了。 她由充盈变得枯萎,只是因为收到了一张照片。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婚礼照片。花童很奇怪,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 这张处处怪异的照片却让奶奶很伤心。 他第一次见她流眼泪。那双一贯还似年轻人的眼睛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黯淡的。 他喂她吃药,对她说:“奶奶不能死。” 林奶奶看着眼前自己用全部心血熬成如同心肝的孩子,微微笑了,既高傲又平静:“奶奶不会死。” 她向B城写了许多信,信中用非常少有的严厉语气指责三个儿子,说他们就像三只蠢笨的土拨鼠,庸钝无能,处事无功,老大一无所成,当年做英文翻译的翻译腔都出来了。俞家的三个大老爷们那时节你瞧谁跑邮局蹿得快,恨不得一溜跪到邮筒前,全不知哪里得罪了老娘。 来回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