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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当了皇帝,估摸天天都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偏偏还没什么人打得过他,届时刺秦王的荆轲尸首大概能在宫内堆积成山吧…… * 巴州,大魏军营内。 春光刚好,主帐里即便不用点灯四面也是亮堂堂的。 沈煜坐在案几前,手边照旧是堆得高如小山的军情,他已经衣不解带地守了五日,到此时才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就在不久之前,三位主将正于帐中商讨战况,大概是针对要不要先发兵的问题各执己见地吵了半天,最后毫无结果的不欢而散。 茶水凉透,喝下去跟他周身一个温度。 带来的内监都怕伺候他,见皇帝陛下同几位将军议事,索性都远远的跑去躲灾了。 沈煜倒也没发火,不紧不慢地把一杯冷茶喝完,然后从重重叠叠的文书下面抽出一张保存得极完好的画像——是他寝宫里的那幅。 御驾亲征,他什么贴身之物都没带,独独带上了这个。 画上的敬德太后比民间的雕像更为传神,美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眉眼间有世家女的清冷孤傲。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拂过去,耳畔好像若有似无的响起了雨声,记忆让他回到那个大雨倾盆的日子。 整个世界灰暗如幕,电闪在蒙蒙的雨雾中,不时照亮脚下的湿淋淋的路。 年幼的他沿着不住滴水的回廊,拼了命地往前跑,以至于从那之后的二十年的梦境里,沈煜依然在廊上奔跑,可是前路永无尽头。 “娘。” “娘!” 温暖的房间内原本燃着熏香,然而那一刻却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侍女们压抑的啜泣声回荡在四周。 床榻上的女人像是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向他,那双清澈的凤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的哀伤与悲戚。 沈煜想要跑上前,却被两边的内监拦住了,他还太小,挣不开成年人的手臂,只能用力拍打对方的胳膊,无力地冲着母亲啕嚎大哭。 “娘——” 他看到她的嘴角露出微笑,浓稠的鲜血顺着下巴浸透锦被,可她依然看着他,看着他,一直到死都未曾合眼,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生生世世记在脑海里。 年幼的沈煜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可无论再怎么哭喊,贵妃也不会醒过来了。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 他在日光下,转着晶莹剔透的玉杯出神,唇边是柔软却缺少温度的笑,“念君去我时,独留……长苦悲。” 帐子被人从外撩起,上了年纪的老宫女手托煮好的热茶款步前来给他替换,近前来,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桌上的画像。 她只是淡淡一瞥,目不斜视地摆好新茶,佯作随意的说道:“陛下,逝者长已矣。” 老宫女给他斟满,“还是要多将心思花在别处才是啊。” 沈煜听了这句不疼不痒的废话,细长的眼冷冰冰地朝旁边瞄了瞄,正要开口之际,门外却有个参领急声求见,堪堪打断了他的思路。 “进来。” 那将士面色铁青,几大步上前单膝而跪,“陛下。” 沈煜:“说。” 他满脸的张皇,“昨日半夜,金吾卫左将军带着一万军队,投降了季长川,我等带人前去追剿,可惜未能追上……” 参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