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教授 十五 (第3/3页)
它队员拖着笨重的球衣去了更衣室,丁一则和许多好久未见面的家长们打招呼,大家交换着孩子们的学习和工作情况,一个个山南海北,各奔东西。在交谈的过程中,丁一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冰球队以前的守门员Martin前不久在阿富汗阵亡了。这次球赛就是为了纪念他而自发组织的。 Brian他们队出来时先绕场滑行一周,然后聚在冰球场地中央围成了一个圈,大家的手互相搭在肩膀上低着头为Martin默哀了一会,然后Brian手里拿着Martin以前穿过的1号队服滑到己方球门前,将它挂在了球门上,仿佛亡友还在把门。他们球队以空门开战,看台上丁一和许多家长们眼睛里盈满了泪水,Martin的母亲更是哭出声来。模糊的泪水中,丁一依稀看见了那个卷头发的少年雄踞门前,一夫当关,将一枚枚迅疾而来的冰球挡开,或按在手下,然后队友们上前去拍他的头盔表示鼓励和赞赏。有时他周末和Brian一起到家里来玩,非常腼腆。中学毕业以后,Martin选择了参军,后来上了阿富汗前线。 冰球激烈地进行着,以前的中学生这时都长大成人,大部分人和Brian一样刚刚从大学毕业。他们打得流畅如水,配合默契,身手灵活。Brian还是像以前一样打前锋。他进大学后参加了大学的冰球队,一直没有放弃,毕业时差一点还被选进了职业队。只见他生龙活虎,步伐灵活,忽左忽右,似前却后,原地转了两圈不知何时扁平的冰球已经飞出,等对方明白过来时,球门上的红灯已经亮了,进球。丁一身旁的家长们一片欢腾,都回过头来对丁一夸奖道:“Stillsharp,HaHa。”儿子确实成熟了,丁一望着场内那个飞奔的矫健身影,心里无限感叹。许多年前丁一次领着儿子来到这个溜冰场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他还是小不点,丁一原本只是想让他学习溜冰,将来有个业余爱好。不成想报名时旁边的冰球场里欢声雷动,吸引了儿子的眼球,吵着要去学冰球。没有办法,丁一只好给他报名。因为亚洲人种的个子偏小,丁一也没做什幺指望,玩玩而已。结果他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里慢慢成长起来,冰球服和冰刀鞋买了又换,换了又买,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像那幺回事了。后来参加不同年龄段俱乐部比赛,一级级地往上打,深得教练喜爱。虽然身体不是很出众,但是他很聪明灵巧,肯动脑子,特别是非常专注,不服输,一路上来,就成了俱乐部和校队里的支柱。得益于常年累月的打球运动,他的身体非常结实,速度奇快,后来连个子也窜了起来。当然,他的鼻梁断过,胳膊折过,在月琴的抗议声中,在丁一的支持下,他一如既往地飞奔。月琴看过几次冰球比赛,那激烈的撞击和满场的冰杆飞舞,吓得月琴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从此再也不愿意现场观看冰球。但是Brian每次抱回奖杯时她都精心收好,在家里地下室专门整理了一块地方安放这些奖杯,这是她心中的骄傲和自豪。丁一想着,回忆着,他突然明白了儿子身上闯劲的原动力来自于何方。 小萍她们大概是次看冰球,不时地大呼小叫,不懂得地方就问Judy,让她一一解答。终场时,因为没有守门员,丁一他们队输了一个球。回家的路上,小萍对Brian崇拜到了极点,她说要给Brian画一幅像。 周末到了,Brian要离开家去非洲工作,月琴忙前忙后为他收拾东西,眼睛红红的。在别人眼里,Brian的独立处事非常优秀,都是别人依赖他。可是在月琴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临走的那几天,她为儿子做了许多好吃的,不时嘱咐儿子一定要当心,没事要多给家里打电话发email。Brian像做错了什幺事,懂事地点着头,跟在月琴身后形影不离,安慰mama不要担心。偏偏Judy不懂事,对月琴说:“到非洲isacoolthingtodo。Iwilldothesamethingiureaftermygraduationfromcollege。”Brian狠狠地盯了一眼Judy,Judy伸了一下舌头不作声了。月琴听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天一大早,一家人开车到机场送行。在安检前面,Brian和家人一一相拥言别。月琴将儿子的衣服拉好,反复打量,念念不舍地看着儿子背着行李进去通过安检,就像以前每一次送儿子那样。安检完了,Brian回头招手,向大家挥别,一脸阳光,然后消失在机场人群的人头攒动里。回来的路上,Judy听着MP3,丁一开着车,月琴则看着窗外的红叶,默然无声。 回到家里,电话里有个录音,是老莫从公共电话里打来的,丁一预计这两天他会来电话。电话里老莫说他昨天刚回来,想约丁一见个面,自己守着公共电话等回音。丁一将电话打回去,老莫那沙哑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丁一让他和太太今天晚上一起过来吃个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