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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萧谏纸了。 尽管印象中他一次比一次衰老,但那双眼却始终不曾改变。这些年她忙于门务,与剑冢那厢多是书信往来,至多让红霞亲上白城山一趟,但许缁衣知道萧谏纸决计没有随着年月增长,而变得胡涂昏聩。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口出谬论、悖意孤行,萧谏纸到底想做什么? 世上若有妖刀,又是什么能引将过来,令两门罢手,却杀不得放不得? “我虽不知所囚为何,但临行前我家台丞再三交代,宁可错放妖刀,不得失却此物。”仿佛看穿她的疑惑,谈剑笏微微摇头,面色凝重: “笼中之物若与妖刀一同现世,天下将陷浩劫!” 第二折残兵之殇,风雨断肠 东海朱城山 白日流影城,器作监 少年穿过长长的岩道廊庑,来到整座城里最幽僻的角落。 环绕着石砌的铸炼房四周,仿佛连空气都被烤得暖洋洋的,门罅里透着逼人的旱劲。放眼东海三大铸号,“白日流影城”算是字号新的,不过新不代表粗疏,里外都讲规矩:此间的铸剑场非是梁壁打通、喧哗吵杂的大作坊,而是一座座独立的石造大院,远近都不挨一处。 一位师傅开炉,得有八九名学徒伺候,起炉、烧料、敷土、锻打、淬火、打磨,各有各的照应,每道工序还须看准时辰下手,以免剑器沾染阴邪秽气,至为不祥。 学徒里有天分、肯吃苦的,才能按部就班,从烧炭生火一路层层历练,听任房里的师傅支使教训,过了淬磨这关便算登堂入室,具备正式拜师的资格。这一折腾,少则也要十五年的工夫。 少年迎着空气里炙人的滚热,沿曲折的岩道走过了器作监十一座铸房,来到最末尾的“辰”字号,额上居然滴汗也无,仿佛一切再自然不过。推开厚重的大门,锻打铁胎、红炭哔剥的声响骤然清晰,少年吸了口气,整整浆好熨平的衣襟袖口,撩衣跨过高槛。 “妈巴羔子!你谁呀你……”精赤着上身的学徒凶霸霸回头,突然睁大眼: “耿照?” 被称为“耿照”的少年咧嘴一笑,微露腼腆,白霜霜的牙被古铜色的黝黑肌肤一衬,倍显精神。 “别嚷嚷,按规矩来。当心恼了狗叔。”话虽如此,众学徒仍是撇了工作,一窝蜂挤上前,有的伸手摸摸他的新棉衫,掩不住满脸艳羡;有的猛扑上来拧头扭臂,亲热得不得了。 “都来瞧欸,执敬司的大红人!” “才两月不见,变了个人样啊!” “给俺们说说,都长了啥见识?” “见识?见识个屁!”当先那名学徒大笑: “咋久不回,准是搭上了姑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蹭,手脚都没闲着,可比嘴皮子利索十倍。耿照个头不高,人单势孤,能是这群虎狼少壮的敌手?眨眼陷入十几只古铜油亮的粗胳膊里,被挟得歪脖子瞪眼,唧唧哼哼挣脱不出,呲牙乱叫一气。 “吵什么吵!” 蓦地一声断喝,众学徒噤若寒蝉,个个如中定身咒,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名黄面鼠须的矮小老人负手而出,尖声道:“这是我辰字号房里的规矩?执敬司的关条在哪儿?谁放人进来的?”嘴里骂着徒弟,一双细眼却斜睨少年,仿佛形容猥崽的还是别人,而非自己。学徒们簌簌发抖,没敢抬头回话。 耿照定了定神,自夹层的衣囊里取出一封对印黄柬,双手恭恭敬敬捧过。“弟子奉执敬司二总管的吩咐,往断肠湖一趟,行前要往长生园去会儿,请狗叔多关照。” 狗叔一瞥关条,抬头“唔”了一声,其实他大字不识几个,也没啥好看。执敬司是白日流影城的中枢,关条不过是王侯府里的排场而已,打着二总管的字号办事,城里谁人敢阻? 狗叔上下打量几眼,闲气似未出尽,转头大吼:“都给老子干活去!回头我一个一个验,哪只王八羔过不了关的,小心他一双腿子!”众人如获大赦,立时哄散。 “你在前堂混得不错啊!”狗叔歪头背手,乜着一抹冷蔑,字字从鼻腔里挤蹦出来:“看这会儿……都能上断肠湖啦,不容易啊!二总管都让你干什么?洗衣煮饭、扫地擦桌,还是跟进澡堂搓搓脚,夜里上榻窝香香啊?”嘿嘿几声,说不出的猥亵卑琐。 少数几个跟耿照不对盘的学徒听了,也跟着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