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鸣琴有衎,于颍之畔 (第2/3页)
老致仕的张老先生用戒尺敲了敲少年杨清樽的桌面,笃笃的响声让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张老先生皱了皱眉,示意他站起来,考问他对刚刚所讲的书上内容的解释可还记得。 “呃......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杨清樽其实并不太记得张老先生在课上讲了什么,只记得开堂前先生说的《荀子君道》的第一句。 张老先生看他还算记得些东西,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些,将戒尺放下自己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杨清樽知道自己背对了,顿时有了信心起来,有一说一,他诗赋不行,但是生来过目不忘,早在昨日夜间温习之时就将整篇君道背了下来,于是挺了挺胸膛,中气十足地背了出来: “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 “停停停” 张老先生原本闭着眼睛伴着杨清樽的背诵在学子位子直接来回走着,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转身用戒尺几连拍着他的桌板道: “我都还没教到这呢?你就会了?那这课不如你来上,你跟众学子讲讲这《君道》讲了什么” 杨清樽被这戒尺哐哐拍桌声吓得小脸皱成了一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缩着肩膀照着老师意思将释义念了出来 “然后呢?没了?杨衎啊杨衎,你若是将来有机会上京殿试,陛下于御台上座问你时,你也这样把典据释义背一遍给陛下听吗?你若如此,不如弃了进士,转考明经!” “师怀陵,你来说说”张老先生气得背过身去让他罚站,转而让师怀陵站起来说说看法。 “是”师怀陵用镇纸压好扑在桌面上的白宣,合上书放在一旁然后起身侃侃而谈道“治国需有法,但更需要君子来治法与治国,为君之道在于任用君子,尚贤使能,做出好的表率” 张老先生听了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自己的白须指着杨清樽数落道: “你看看人家” 师怀陵在说完后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在思索片刻后接着谈论到:“但学生认为......” “哦?你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张老先生慢慢走到师怀陵的位置旁,俯身询问到。 “术为道用,用jianian用贤,若论务实并无区别,只在于君王的向民之心,jianian贤任用是帝王之术,帝王之术看中的才干,而非君子,能为百姓做实事,贤人可以生民来共谋,jianian宦则以名利来相邀,并无定数” “你....你”张老先生被师怀陵的这番话惊得睁大了原本因为遍布皱纹而显得苍老的眼睛,一时怀疑自己修学儒术多年,这次是教了个什么出来“你说什么?!” 师怀陵敛眉垂首作沉思状,然后翻开书卷用手指划过《荀子君道》的第一句,边思索边继续说: “若帝问君子以治国之策,那必定区别于帝王之术,‘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一朝君王不一定能长久,然君子为民之心不可绝。君子所学非为帝王,而为百姓。” “一个妄议君父!一个不思进取!”张老先生听罢怒极,戒尺在师怀陵的桌板上拍得哐哐作响,然而彼时同样尚为少年的师怀陵只是立在那里,身姿挺立如松鹤,戒尺直到拍断飞出窗外的那一刻,师怀陵的眉眼也毫无波澜。 杨清樽在一旁望着他的侧影,再配上窗外的竹海驳驳,一时间怔然失神,生出万端思绪,却无法言白一词。 张老先生一把年纪一堂课连着发火两次,只觉得短寿头疼,直接将二人赶了出去。 杨清樽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骂,被赶到门外接受书院洒扫仆人的探究目光时,其实是很不好意思的。 师怀陵见他局促无措梗着脖子抿着嘴的样子有点好笑,于是起了个话头缓解下气氛: “你是把整篇《君道》都提前背下来了吗?” “啊?”杨清樽还沉浸在被先生赶出学堂的羞愧里,面对这突然的搭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师怀陵倒是没有任何被忽视的不快,反而是像唠家常一样又问了一遍。 这次杨清樽听清楚了,瞥了瞥学堂门口,在知道先生听不见之后放心和师怀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