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新东家

    「兰娘子，只带这些吗？」刘管事问。

    「对。」恣娘抱住包袱，里面放了做好的绣品。

    她大步踏上马车，车上已坐了两位刘村长家的管事婆子，一位是陈婆子，另一位是林姨。

    离刘家村最近的祈山镇都有一段距离，平时村民都是顺便坐刘万家的马车，或者坐河伯家的牛车前往，有时会直接拜托他们帮忙买些布料、酱油等其他杂货回村子里。以前猎户到祈山镇卖兽皮、猎rou时，会将恣娘的绣品卖到绣坊里，现在她只能托刘万让她跟去。

    恣娘一早跟李龙山说了要到祈山镇一趟，要傍晚时分才回到刘家村，而他应下后就说要去劈柴，看似亳无关连的对答，她知道李龙山这天会离开，应不回来了。

    这挺好的。

    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不用勉强。

    他们终于到了祈山镇，熙来攘往的街道跟人口简单的刘家村截然不同，当然，遥远的京城比祈山镇更繁华。

    恣娘跟陈婆子一同前往结玉坊，这间绣坊有一些颜色艳丽的绣线，陈婆子为刘欢挑选了好几种红色系绣线，说是让刘欢绣嫁衣。其实刘万为免长女刘欢太过辛苦，要陈婆子在结玉坊找绣娘们裁制红衣裙，刘欢只需绣红盖头的红帕子即可。

    结玉坊的管事，姓李，是位年近四十的妇人。她年轻时就是结玉坊的绣娘，慢慢熬成管事，对衣饰和绣品独有眼光，在祈山镇颇有名气。陈婆子跟李管事说了主子的要求后，李管事就让人带陈婆子到隔壁的布庄挑布料。

    李管事目送陈婆子离开后，对恣娘堆起笑面客套寒暄，带她进去会客的房间里，恣娘打开包袱，拿出一幅山水景绣图。

    「兰娘子的绣工真好，请在此稍候片刻。」李管事微笑道，拿着绣品离开房间。

    兰恣娘喝了口茶水，她觉得这天的绣坊比平日和暖及清静。平日的结玉坊阴气重了些，始终全都是绣娘，而女人多，是非也多，平时空气中散发的矛盾和妒忌，这天却缓和不少。

    李管事带着她的工钱回来，恣娘算一算发现比之前说好的金额高，虽然她能有多些收入是件好事，但不能白白收下。她正想问原因，李管事坦言结玉坊换了东家，刚才恣娘的绣品，新东家非常喜欢，想跟恣娘见面。

    「见面？」恣娘有见过之前的东家，但不是人家要见她，而是她好奇东家的模样而偷看到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商人。

    李管事想了想便说：「是这样子的，绣坊接到一张订单，是要绣一面绣屏，但许多的绣娘的绣技都不合新东家的心意。刚才我将妳的山水绣图给东家过目，她认为可以跟妳谈谈这件事。」

    「好吧。」见面就见面，她又不是不能见人。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素净的衣裙，颜色和款式是朴素了些，但衣服干净。她这天簪了沈香木凤眸簪，她不喜欢一般平民妇女戴的铜簪子。

    恣娘跟李管事来到店里的厢房，路途上李管事大约说了新东家是一位年轻姑娘，十多天前刚接手结玉坊。

    即上次恣娘到结玉坊之后的事。

    厢房里站着一位高佻女子，她的白色衣袖和裙摆都绣了浅紫色芙蓉花，瓜子面上略施脂粉，浅红色的薄唇带着笑意。她的一双漂亮桃花眼令恣娘印象深刻。

    她说她叫陈嫣。

    「可以叫我阿嫣，兰娘子。」陈嫣的声音轻柔低沈，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东家好。」兰娘子有礼道，她终于明白这天结玉坊会少了阴气的原因了。

    「兰娘子，关于工作的事，李管事跟妳说了吧？」

    「是的。」

    「因为交货期有些赶，兰娘子如果可以的话，请妳连续数天到绣坊工作。」

    李管事也说了报酬，但恣娘提出一件事：「我不住在祈山镇，如连续数天来回到结玉坊工作，会花很多时间在车程上，请问东家有没有厢房可借宿呢？」

    既然陈嫣赏识她的才艺，邀她到结玉坊工作，那住宿上都应安排妥当才是。

    李管事一面为难，「原本包食宿的绣娘都不少，早就没空房间了，绣坊安排部份绣娘到另一间民房里住，不过……那里都满了……」

    言下之意，就是结玉坊没有住宿的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