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第1/2页)
清水 用了一些没什么联系的联系。 原子弹,裂变聚变,太阳,辐射病的病症,高远。 高远是太阳。 ——————————————— 最后几日高远说他想晒太阳,你说好,推了轮椅出来,他退开了,笑着摇头,口罩也不戴,任你搀着出门。 人们还沉浸在喜悦里,昨天隔壁大爷半夜放鞭炮,你听见高远咳嗽着起来,在窗边看,你担心他身体,他倒是不担心了,说鞭炮喜庆,驱牛鬼蛇神。 外边儿太阳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正是天高云淡的时候,街角还有写着“喜讯”的传单,跟着风晃荡,你和他慢悠悠沿着马路牙走,朝小贩买了几块冰糖,拈着塞他嘴里,高远把糖填到一边腮帮子,说甜。 还知道甜呐,你翻个白眼给他,倒是把高远逗笑了,笑着就又咳嗽,弯了腰撑着膝盖伸手和你要纸。他肺也坏了,大片的腐败,胸腔里骨笼中的蝴蝶翅膀在风里枯朽,随着呼吸涌出喉管,变成白纸上鲜红的血沫。 咳完了他又要走,你倔不过他,连着几天就跟在他身后当医疗兵,两人走一截歇一截,街头小孩尾随,打赌你们能不能走的比前一天远。 这确实是个豪赌,高远像个人形血包,有时候走着走着鼻腔里就淌下来刺眼的颜色,步长是他生命的进度条,血液是燃料,高远就是反应堆,羸弱的躯壳里是无休止的碰撞和裂变。 今天还是这样,他捂着胸口喘气,还要撑着往前走,没两步就被你拽住了:“我知道你想看,你这个样子走死在路上也看不了多少,我们回去,去天台上,站的高高的,当个太阳,想看多远看多远,想看多久看多久。” 他缓过一口气,嘴唇发白,眼里泛着泪光,涌出的血没擦干净,点在他唇角。 好,他说。 这回高远不反抗了,在路边小贩的马扎上坐下,小孩们团团把他们眼里病弱的哥哥围在中间,为首的戴一毛脸雷公嘴面具,对你拍着胸脯说他们这个圈防一切妖魔鬼怪,绝对确保里面的人安然无恙,你飞奔着回去推轮椅,回来的时候汗把脊背湿透了,路边的树叶在太阳底下融化成金黄,高远模模糊糊坐在不远处,光线在他身周漂浮折散,愈发不真切起来。 他已经站不住了,被你扶上轮椅,血淅淅沥沥淌,又被他拿纸填回去,姜黄棉布的衣领染的一片腥红。“孙大圣”领着其他孩子在前面开路,一个小姑娘怯生生跟在轮椅边上和高远说话:“我mama说流鼻血的话,把手举高高就不流啦。” 高远勉强掏出兜里之前买的冰糖给小姑娘:“但是哥哥没力气举高高了。” 小姑娘不太明白,她继续问为什么呀,高远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因为哥哥花了一些力气把你们这些小朋友举高高,所以现在举不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