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楚楚(约稿公开) (第2/7页)
剑刃已飞倒了约莫小半亩的雪竹。 “烦死了!”太虚架起剑嘟嘟囔囔,“讨厌我是吧!” 鞋底冰凉一路,踩平的雪屑化成灰浊的水,随着太虚七横八拐地心路蜿蜒到山下,太虚回首,看这盘坡的污道,惊觉真像自己被紫霞盛怒下踏坏的心意,情景相合,太虚气涌心头,这又在肚里暗诽紫霞千万句,遂头也不回地遁入山下酒家里。 - “要我如何开得起心,”紫霞眉间凝出一结自嘲,嘴角勾得发苦,他听过离经的转述,心中先郁微消,却再因太虚暗地示好而泛起愁雾,“离经,我是生眼。” “生眼”。 离经怔了神,舌桥不下,难以置信地扯住紫霞的衣袖:“生眼?那开生仪是……” 紫霞捏他的手心以作安慰,弯弯眼睛故显无谓道:“对啦,是送我走的。” 紫霞的手凉,冰出离经一臂战栗。离经缓缓回握好友的指尖,企图渡暖他连屋里炭火都无法暖热的肢端,“他可知道吗?”离经问,又补充道,“他不知道,是不是?” 房间内唯有炭盆焐雪之声,嘀嗒淅沥,紫霞松开离经的手,起身推就伸入窗外的松枝,松枝刚劲被雪,火烤后滴水成线,紫霞将它用力搡出,余下雪片即飞落紫霞一肩,又被炭温暖化,紫霞的肩膀洇出一片偏重的异色。 “先前是……”关好窗,紫霞眉眼中浮现出回忆的混乱之态,“他闭关。” 紫霞慢慢踱回来,探低身子靠近炭笼,展开触松冻得愈发冰凉的五指,他便望着自己这只手,边烤边自语道:“他出关来找我,我尚未排解好心绪,说话略重些……才想解释与他听,他却走了。” “他是急性子,”紫霞叹道,“以前便总要我等着,招此灾祸,我却不知道该在哪里等他了。” 离经几次张口,一字不言,静默听紫霞絮絮叨叨的,自顾自说了许多与太虚相关的事,即便是解释生眼的咒难,他也是三句不离他那师兄。 “我只以为人一生很长,我多等一等他是无妨的,”说完生眼,紫霞又说到太虚,“只是如今,他的一生还长,我……” 目光垂沉,紫霞凝自己的袖摆,外衣未褪,入眼的是堪称华丽的绣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紫霞低语道,“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紫霞后来又说了什么,离经已经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像紫霞房内结泪的烛光,几豆的星点,离经在泪珠后看,它们模糊地闪成十字,引着离经跌跌撞撞地走回客房。 就在明日了,离经恍惚地想道,再过几个时辰,紫霞就要死了。 蹀躞之间,离经觉仿佛一头扎进酒气里,抬眼看去,果是太虚,太虚倚着门框,捻住根野草,边含边看他,像是在等他过去。 离经定睛一看,太虚也失魂落魄的,没好到哪儿去。 突然间福至心灵,离经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知道了?” 太虚喝酒喝哑了喉咙,声音干涩得发苦:“我才要问你。” “是真的,”离经靠着廊柱,凉意渗入后背,他打了个哆嗦,“他亲口告诉我的。” 野草被风轻轻托着,缓落在地。 太虚嗤笑,夸张地扬起唇尾,只听他“哈”一声:“假的罢,外人骗我,你也来讨笑?” 离经定定望着他,倏尔宛然,笑意却不到眼底,离经摇了摇头,绝望地、一字一顿地颤起声带:“你觉得,我会拿他的性命,来与你说嘴?” 两人不提紫霞,亦不提生眼,就像离经确信太虚下山一趟定然听说了生眼真身,太虚也笃定,是离经帮自己说话时紫霞亲口透露这些事。 “我倒希望这是你们的玩笑,”太虚整个人忽地一颓,顺着门框滑瘫身子,倒坐下去,窝在一角,捧住脸,不知是否是在掉眼泪,“这样大的事……这样大的事!” 离经冷眼睨他那可怜模样,强忍难过道:“你若真是有心,就去找他,”离经走近太虚,干脆地一脚攮在太虚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