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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一如记忆中,十年之战虽耗尽富裕的国库,但「民不聊生」、「破瓦颓垣」总归是这龙城宫墙外的事。 他望向御花园中全然绽放的百合,彷彿回到五年前,父亲死守城门,直至精疲力尽倒下那日。 十万沽厥大军入侵边疆,他收到父亲苦战的家书,自请前锋,带领剩馀的两万援军前往东北,他一马当先,火速赶往失守的伊吾郡,城内外一片熊熊烈火,他背水一战,红眼杀出一条血路。 待见到父亲亲近几名的统领,眾人皆道镇国公俞劭已在前一晚战死,尸骨无存。 他命眾兵退回安全地带,自己则立于高处,久久眺望人灭城毁的伊吾郡,总觉得心头像被人掏空般,空洞得令人窒息。 故人已逝,终如烟。身负两万将士之命,他不容自己有丝毫软弱。 正准备返回军营,突见天际边,一匹黑褐交替的汗血良马拔腿奔驰而来,他一眼认出那是父亲的坐骑—赤雷。 匆匆赶到山下,一名身着赤色军袍的頎长身影俐落地跃下马,纤细的男子举手投足皆充满武将的英姿,扛起马背上早已断气的俞公,浑身是血,清冷的琥珀眸子炯炯有神,朝他大步流星走近。 他颤葳葳伸手接过父亲的尸首,心无法抑制地绞痛,狼狈地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般蹲下,泣不成声。 赤袍男子神色平静,弯下身与他平视,红唇安慰般轻吐:「俞公回家了。」 他抬头,直直望入男子氤氳水雾的眼楮,两人一愣,削瘦的秀气容顏绽放炫目红霞,迷离了眼眸,吹皱一池春水。 思及此,察觉到耳畔传来自己越发鼓譟的心跳,他垂眸苦笑,原来自初见妖孽,他左胸前的一方天地再容不下他人。 踏进太和殿宫门,俞煊垂头跪拜。「末将参见陛下。」 「侄儿快坐。」坐于六龙御天椅上的皇帝起身,中气十足的温润嗓音笑道:「上回俞家军进宫,来去匆匆,朕没来得及与你话话家常,心中一直掛念着。」 「是。」俞煊提袍坐于一旁,神情略冷淡。 「身子可好?」皇帝端详跟前与已故手足有几分相似的年轻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他母亲先太后杨氏出至镇国公府,与其兄长俞楷感情深厚,无奈俞楷死得早,膝下只留俞劭一独子,杨氏对俞劭疼爱有加,不忍侄子孤身一人,时常命当年还是东宫太子的他带着年幼的俞劭到处跑,两人天天一同习字练武,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一块玩上一轮。 身在帝王家,「手足情深」谈何容易?可俞劭却从不另眼看他,真心待他为兄长。 如今,镇国公府人丁凋零,本家更是只剩俞煊这么一条命脉。 俞煊回:「回陛下,末将已在进城前痊癒,如今并无大碍。」 「甚好。」皇帝欣慰,拍了拍俞煊肩膀,话锋一转:「你今年也已二十有五,也该成家,好为俞家开枝散叶。」 该来的总会来。俞煊瞥见皇帝案前小山般高的卷轴,锋眉一拧,「战争方休,末将暂无心思娶妻。」 意料中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皇帝龙眉微蹙,几欲张口,最后沉下脸:「你想抗旨?」 俞煊深幽一冷,薄唇紧抿,全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嘴上否认:「末将不敢。」 见状,皇帝先是一愣,后投降似的摆手,俞煊自幼便是冷淡又内敛过头的孩子,个性爱恨分明,一把硬骨头比起其父俞劭更胜一层,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在某些时候一点也不可爱。 「朕贵为一国之尊,却拿你们俞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皇帝坐回六龙御天椅,挫败地望了眼桌上各家千金的画像,见一旁俞煊不动如山地坐着,沉声鬱闷道:「还不快滚?」 「谢皇上成全。」语落,偌大的太和殿中哪还有护国将军的影子。 「这臭小子。」皇帝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