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预告 (第2/2页)
就发出两声轻咳。 在安静的大殿中不啻惊雷之响。 出声的一刹那昭潆便知道在劫难逃了,索性借机侧了侧身,以免衣领再沾染到那恼人的气味。小太监踩着碎步从她背后走过去,昭潆气息缭乱,两腮更浮上一抹病态的红晕。 可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心谨慎又如何?主子爷要赏的责罚,再怎么辗转腾挪也会落到身上的。躲得过第一次也躲不过第二次,而她还有紫禁城里绵绵无尽的后半生,足以承受许多磋磨。 但罪还是要请的。昭潆规规矩矩地磕了头,伏在地上,向正袖手的天子忏悔:“奴才失态了,请皇上、娘娘降罪。” 殿中静了片刻。秀女们屏气窒息不消说,杭佳皇后也和心腹宫女面面相觑。 秀女犯错,她作为皇后按理是该求个情的。但失仪之罪可大可小,万岁爷又碾着扳指没有任何表示,杭佳氏猜不透圣心,自然不敢蹚这趟浑水。 莫非先朝宫女们传的那些闲话,竟也有几分可信不成? 比起旁观者的忐忑,昭潆心中反而一片从容。不过就是些竹板、戒尺,官家女子人人都要挨的。她哪怕年幼时没受过训诫,从选秀起也陆陆续续尝过不少了。 只是……国朝闺刑,都是要褫衣打在皮rou上。于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还是让她感到无比羞辱。 锦衣华服、披金挂玉又如何?这其中没有一寸是属于她的,而都是来自皇帝、属主、父兄、夫婿……这些“主子”们的施舍,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将之剥去,用随便什么理由赐予她一顿毒打。看似私密的两瓣娇臀,不过是男人们发泄权欲与兽欲的工具,痛在她身上,却全然由不得她做主…… 从垂髫童女到桃李年华,从禁城到公主府、承恩公府,昭潆见证过不知多少场闺责,近乎感同身受。从后妃之尊到家中的仆妇、婢女,从这点上,她们倒也没什么不同。 却听丹墀之上,玉音幽幽:“一别许多年,昭潆meimei还是这副随性做派。” 昭潆从小在宫中长大,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听什么?连忙又磕了一个头,伏地道:“奴才蒙孝贞太后恩典,入宫侍奉两位格格读书,才得与主子有数面之缘。陈年往事,竟被圣恩垂忆至此,奴才越发无地自容了。” 想想似乎还不够,只得又卑辞道:“可惜奴才天资愚钝,于主子跟前竟未尽一事之忠,于公主膝下也未成一日之孝,每每思及,悔愧难当。承蒙主子不弃……” 恒羲听得心头火起,随手掷下茶盏,粉彩三果纹的碗盖与杯沿敲出哗啦一声脆响,茶汤甚至溅了几星到皇后的衣襟上。杭佳氏心头一跳,禁不住把那跪伏的秀女多瞄了两眼。 莫非先朝宫女们传的那些闲话,竟也有几分可信不成? 叶赫那拉氏养在孝贞太后膝下,万岁爷分府前,也一直住在寿康宫后头的福宜斋。两小无猜,朝夕相对,生出些情愫似乎也颇合情理。 后来英亲王呼声渐高,宗室亲贵莫不趋奉;昭潆到了选秀的年纪,也要出宫待嫁。杭佳氏那时刚到皇上身边伺候,隐约听说先帝有意把这位那拉格格指给英王做侧福晋。 再后来,英王削爵圈禁,孝贞太后和庄靖公主相继过世,居然是不声不响的六贝勒后来居上。短短两三年间天翻地覆,叶赫那拉氏的终身,也就此耽搁下来。 趋炎附势,前倨后恭。杭佳皇后看她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鄙夷,心道皇上待此女也未免太宽厚了。 不理会宫人反应,恒羲只温和笑道:“咱们兄妹多年不见,合该叙旧,何必做此等官样文章。徐寿亭——”他向昭潆一指,“皇后这茶很好,给那拉格格也分一碗。” 大宫女秋英立时咬牙切齿:那可是主子娘娘亲自看着煮的,她也配! 昭潆微微抬头,望向皇帝吉服上的八宝立水纹,明黄缎地,五色章华,带着君威的凛然不可侵犯。大太监已经端了托盘来到她身侧,不容拒绝——也根本拒绝不了。 她小心地抬手去探盏托边沿,在指尖刚刚触碰到瓷器的时候,太监已经猝不及防地撤去了托盘。 哗啦啦一阵更剧烈的脆响,碎瓷飞溅。guntang的茶汤溅了她半身,手背上霎时红了一片。衣袍包裹的手臂也火辣辣地疼。 敷粉的寿桃、石榴和佛手散落满地,如风雨摧折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