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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过寿那天还发生一件大事,东厂的二档头叫人送来了寿礼,除了珠宝玉器外还有一匹朱红色的汗血马。 他们说我家老爷也曾有一匹类似的良驹,后来死在了战场上,叫我家老爷伤怀了许久。 此番可谓是投其所好了,按照东厂如今的地位本不该如此讨好的,但他们说二档头是一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人,我没见过他,还不知道其中真假。 一瞬的安静后这将军府又热闹起来,只来了几个叫不出名的东厂番子,可奉承的声音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有人说我们老爷好福气啊,人到了晚年求的不就是个平安吗,一个两个惨死的忠良被列举出来,何止是满门抄斩那么简单。 女眷充了军妓,男丁就推进石场去做苦役。 还不如死了好啊,这些可都是吃人的地方,到时连尸骨都没有,叫人踩在脚底铺成路,清明十五都找不到祭奠的地方。 夹枪带棒的,这话说出来就是存心叫人难堪的。 事实如此,不给人狡辩的余地,我家老爷只是苦笑。 皇帝昏庸、阉臣当道,谁能想曾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会落得如此下场。 东厂的刀就是这样快的,一杯苦酒还没下肚呢,那边人头已经落地了。 领头的番子年纪不算太大,可他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血都没流多少就已经头身分离了。 他面无表情擦他的刀,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打招呼,在众人的逃窜与尖叫声中冷漠平静的说:“失礼了。” 我家老爷举杯的手都在颤抖着,战场上他杀了一辈子的人,千里之外取过无数个人的性命,到最后竟会因为一颗人头乱了阵脚。 只是一颗人头吗? 不。 不是的。 是朝不保夕,是兔死狐悲,是恨,是荒唐… 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一起涌上来,他吐出一口鲜血,把那枝素雅的白芙蓉染成无比鲜艳的红。 在此之前我就把老夫人哄进屋了,过来贺寿的也有不少女眷,一些人晕过去,一些人在东厂番子的镇压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到底还是给我们留几分薄面的,他们没有再乱杀人,走的时候昂首挺胸,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郎中来的很快,因为他就在苍风阁里没走。 苍风阁是二少爷居住的地方,半年前他离开家,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后来他入了诏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暂且不提,出来时就已经瞎了一只左眼。 命悬一线,郎中住在家里,一直不曾离开。 无力回天,曾风光无限的将军府正在一点点的衰败。 夜里是从没有过的寂静,我撑着蜡烛孤零零的坐在床前,小梦枝不放心我,披着单薄的衣服过来看我。 她说三姑娘,你怎么还不睡。 我当然是睡不着啊。 东厂番子那么可怕,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既然二少爷都得救了,不如我也效仿前辈,了却余生好了。 这话在嘴里打了几个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头发散开了,我的玉簪掉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