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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腐朽腐烂。到最后,人们都眼睁睁看着他胡言乱语起来。他在偶尔的聚会中,不解地问严谨行,“你怎么还不去换院服?”严谨行诧异地张嘴,刚想说话却被他打断。贺星河偏头,语气清冷,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新生大会要求大家统一着装,别怪我没提醒你。”……严慎行想到最后那段日子贺星河的状态,唏嘘不已,“妈真的很爱爸。”“是啊。”贺念点头,“只有我妈永远那么耐心地陪着他说话,陪着他演戏。”“其实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来着,我总觉得爸那时候说的话,虽说是胡言乱语,但仔细听听,又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好像真的就发生过一样。”贺念:“我以前也那么以为,后来偷偷问了别人,发现其实……不过倒也无所谓,他再胡言乱语,总归还是没真的忘记我妈。”贺星河没忘记阮清梦,或者说,他在还没来得及忘记阮清梦的时候,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带着他对她全部的记忆,在某个清晨,静悄悄死去。最后那段时光于贺念而言是噩梦般的存在,她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父亲是怎么离开她的,但又忍不住回想,因为那时候的父亲实际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给她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她永远记得父亲在说起某件事时眼里璀璨的光亮。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曾经的折磨给他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但他不喜欢医院,这一点就连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都能明确表达出来,所以他在人世的最后时光,都是由阮清梦在家里陪着度过的。贺念记得,有一天晚上她走过父母的卧室,看到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在低声说话。他笑的还是那样温柔,眼瞳是比夜更浓的墨色,里面星光璀璨,“你知道吗,清梦。”他说,“我大学里最开心的一天,就是在仓库里再次见到你。”阮清梦温柔含笑,点头,手指拂过他鬓边白发,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贺念从没见过比这更情深义重的画面。情深到,她甚至感觉,父母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发觉的默契,他们在互相倾诉着某件事,某件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的事。……困意上来,严慎行招架不住,他紧了紧怀里的贺念,嘟囔道:“明天去看下爸吧,把结婚的事当面告诉他,也让他高兴高兴。”贺念:“嗯,是该和他说一声。”第二天他们去了墓地,见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阮清梦穿一声黑衣,默默立于墓碑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是贺星河三十多岁的模样,他生的好看,纵使上了年纪也不失倜傥,很招小姑娘喜欢。可是他这辈子,真真正正做到了只爱一个人。贺念和严慎行默契地停下脚步,看阮清梦在墓碑前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缓缓转身离去,两人才走到墓前,放下手里的鲜花。严慎行看着远处缩小成黑点的声音,感慨:“妈一直放不下爸。”“是啊。”贺念说,“我爸这辈子到死都记着我妈,所以她也是,他们俩都是这种人,永远铭记,永远不忘。”严慎行叹气,用压得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爸离开的时候,妈一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