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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佐之男幼时最爱去的那片海滩距离海崖并不远,走上十分钟左右便可以到。 此时已入深夜,初夏时节的海边并不会有多凉快,倒不如说沧海之原的海风本就凌冽,须佐之男有些庆幸他是裹着荒的那件狩衣出的门。 沧海之原入夜时连飞鸟都是休息的,唯有海浪拍击海崖之声,泛起白沫,推搡着黑夜涌上沙滩,须佐之男寻了一处合适的位置,坐下休息。 海天交接处的弯月映在须佐之男双眸之中,下沉的残月明亮且清冷,须佐之男将双臂环着双膝,将下颌顶着注视着那轮明月。 以前沧海之原也有过这样大的月亮吗?记不得了,须佐之男歪了歪头,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自己从小就作息规律,不爱在夜里活动,一到夜里别说出去玩了,围在他身边的一群珍奇神兽把他压得死死的,暖暖和和也就睡去了,很少就注意什么天上有没有月亮,有没有星星。 现在重回了沧海之原,须佐之男望向那轮明月,真实之月的光辉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碎成一片一片,偶有风平浪静之时,甚至能见到夜空之中倒映出的星辰。 这个时候荒在做什么呢…… 如若两人时间相同,这个时候了,他也定然在拼命地审阅那些个请愿吧,须佐之男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在自己还在荒身边的时候多帮他看看那些请愿的,每夜须佐之男睡去时荒依旧坐在书案边,只是不动声色地用身形为他遮去了烛火的光,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好让他安然入睡。 荒总是以这样不被人发现的方式,给予他一片安心之所。 须佐之男就这样坐着,感受着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发梢上,落在他眉睫上,也不知道是荒留下的这件衣物上微弱的信香起了作用,还是因着真实之月的光辉原就是荒的力量,他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似乎真的睡去了,不再闹腾须佐之男。 清冷却温暖的月光给了他爱人的怀抱一般,让须佐之男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今腹中的这个生命来得突然,须佐之男不知离开了荒是否会对这个小生命造成什么影响,在他的记忆之中天乾一般都会死死守在坤洚的身边,但是现下沧海之原只他一人,须佐之男盘算着,如果这办法行得通,那以后自己就该经常来这儿,以借助真实之月的力量保护好这孩子。 暂且失去了荒的信香,就连须佐之男都觉得偶尔有些不安。 他起初是不明白那些坤洚为何离了自己的天乾性格便变得有些不似往常,而如今轮到了自己,须佐之男才终于知晓结契之人两相之间本就是互相依存。 只是荒现在不需要他罢了。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须佐之男脑海之中的时候他下一秒就赶紧将这想法从脑海之中扔了出去,须佐之男猛得站起身来,在心中小小地埋怨了一下竟会有这般想法的自己。 看着远处拍打的海浪,须佐之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荒的衣物折叠放在了脚边,他缓缓朝着海中走了去。 冰凉的海水让他能清醒几分,须佐之男抚上小腹,孩子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一时的贪心而醒过来,须佐之男便是笑笑,又往前走了几步。 神明微微垂头,看见海面之上若无风浪,繁星便会倒映在其中,像极了荒的无边星海。 海滩之上留着一串脚印,随后被浪拍散,须佐之男站在海中,他记得人类小孩的话,不敢去太深的位置,于是他用脚踢起一片海水,水珠在月光之下闪闪发亮,像是一颗颗晶莹的宝石,带着一层朦胧,也像……荒那月灰色的双眸。 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揣着这么一个人。 须佐之男看见浪潮拍打在自己的小腿上,划过那里在荒的细心地照顾下快要彻底消失的伤痕处,夜里的海水是很冰的,但是荒的星海却让他觉得温暖。 荒…… “啊!” “啊。” 听见了小孩子的惊呼,须佐之男转过身,又看见了上一次的那个小男孩,不出所料,对方丢下手中的火把又一次朝着自己奔跑而来,抓着自己的手腕就往沙滩上用力拉。 高天原的武神之首便由着这么一个人类的孩子将自己带着上了岸。 “怎么又是你?”须佐之男觉得好笑,这孩子怎么晚上都不睡觉的。 “这该是我的来问才是?!”人类的小男孩气极,恼怒着他已经救过这位神明一次了为什么这神明还是想要去投海,“若非不是今日轮我来值夜,您莫不是真的又要投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