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鹤(十二) (第2/3页)
问之下,上至妻女,下至寻常奴婢,竟无一人知晓空棺之事。下官亲自提审,觉得并非作伪。恐怕在他家人这里,确实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做这种谋逆大罪,想要成事,须要避着家人,更何况是奴仆。这个局历时日久,但凡有人走漏一句半句风声,那便前功尽弃了。”阮诗冷笑。 “可话虽如此说。下官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倘若他家人全然不知,从入殓、停灵到下葬,历时日久,这个胡芝又不是神仙,竟能够闭气不死至少十数日,不被旁人发现。这件事,全没有理由可以解释。”卫宁缓缓转过锐利的目光,“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胡芝确实早已死了,有人锯开棺材,盗了他的尸首。就是要在事发之时,严丝合缝地栽赃到一个死人的头上。” 阮诗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问道:“胡芝的家人,最后如何处置了?” 卫宁立即答道:“还押在司隶府,大司马可要亲自审问?” 阮诗望了卫宁一眼,摇了摇头:“不必。你按照以前的办法处理吧。” 卫宁微微一顿,闭了闭眼睛,仍毫不犹疑地回答:“是,下官明白。虽然查明与他们无关,但也已经知道太多,如果放出去,难免有所怨言,胡言乱语。” 阮诗淡淡颔首:“虽然如此,这线索却也断了。” “有没有断,却也不一定。棺盖上的钉子,断口极其平整,不是慢慢锯开的,而是被削铁如泥的刀剑直接劈断的。这么锋利的刀剑,可不是寻常的精钢所制,要以正确的比例混入稀有的刚玉和金刚砂,才能锻出。而据下官所知,只有官家才能开这种矿,专供兵部冶炼司使用,一年不过锻造几十把,专门配给几支特别的精兵。即使民间巧匠想要模仿打造,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着,卫宁从身后桌案上的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卷微微发黄的卷轴,双手呈上,“这个局虽然缜密,偏偏不小心留下了一个破绽。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个胡芝生前嗜好书画,因此棺材里面,满是陪葬的书画卷轴。而盗贼开棺时,手上满是汗和泥土,握剑的时候,剑柄便也涂满了泥土。他俯身到棺材里捞尸体的时候,剑柄压在了一个卷轴上,便留下了这个不显眼的泥印。究竟兵部将这种纹饰的刀剑,配给了哪支队伍,下官并不清楚。不过,大司马只要让兵部辨认一下这个图案,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阮诗从卫宁手里接过那支卷轴,黄旧的纸画轴上,果然印着一个隐约的土黄色印子,泥印虽然浅淡,却已足够辨认纹样的形貌。阮诗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窗外的雪花一刻不停地簌簌地落下来,室内却陷入了汹涌的沉默。 “事涉军机,下官已不便再查下去了。如今,来忠已经横死街头,东山堂那几个伙计也显然一无所知,这便是唯一的线索了。”卫宁说道。 阮诗缓缓抬眼,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慢慢将卷轴搁到了小几上:“司隶府,不是不能去兵部调查。子澹,怎么突然避起嫌来了?” 卫宁望着阮诗,肃然说道:“我怕猜的不对,又怕猜对。更怕的是,我这一番调查,已然打草惊蛇。” 阮诗仍然淡淡地反问:“便是打草惊蛇,又能如何?” “大司马不可轻忽。不是每个人都会深思熟虑,谋定后动。即使是名将,因为一时狂妄,仗血气之勇,做亡命之搏,也并非少数。”卫宁见阮诗仍然不以为意,不禁眉头微皱,语气渐渐露出了三分急切,“据我看,官宦当中内通此人者,不在少数。除此之外,那人又往京城当中打下了不少钉子,就连大司马府的仆从中,应当也有不少诸如来忠这样的内应。今后出入行止,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