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往事 (第2/2页)
手伸进去,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吞没,转眼消失在白弥弥面前。 “小云!” 白弥弥惊慌锤墙,原本吞没小云的墙面复原如初,坚硬无比,她砸破了皮也丝毫未动。 阿姊,如何是好? 阿姊。 对,找阿姊去,白弥弥拾起气力,直奔山下。 墙后空旷,小云从斜坡滚落,撞上巨石方停。 费力睁开眼,称得上庞然大物的人身蛇尾石像就在不远处,石像头部盖着一块绘制图案的红布。 石像的一侧是三个体型稍逊,没有头颅,跪地捧着烛台的石人。另一侧的石壁上,彩绘繁杂。 小云想动,可手脚丝毫不停使唤,只有剧烈的疼痛刺激她。 又是水滴声,和那日白习雨带她进神殿所听无异。 难道这便是神殿真正的模样。 来不及多想,沉重的步声从身后传来。不知是何种兽皮制成的短靴从她身上跨过。 温热的水滴落在脸上,小云眨了眨眼,半空中悬着几块血淋淋的rou,一截白骨从中露出。 人头? 与断口平齐的发丝凌乱,大半被短靴的主人攥住。她的长发编成粗辫,用兽骨固定,另一只手拿着泛着光亮的青剑,层层玉片堆积的战甲让鲜血浸透。 三个人头端正摆在祭台上,那人重重跪下,青剑剑尖没入地面。 “母神,背叛者的人头就在此处。” 她疲倦极了,话语沙哑,“我会继续追捕柏约,当我取来他的头颅时,愿您的怒火得以平息,不再牵连无辜的凡人。” 庞大的石像消失了,那人的身前是与她等高的蛇尾,黄金打造的头与血rou之躯衔接,双眼正不断流出殷殷污血。 她站起来,企图用手擦去污血,可怎样也擦不去。沉重到足以压垮人的悲伤蔓延来来,此刻,她与那人一般,不受控制落泪。 水雾模糊中,那人消失了。 祭台上蛇尾人身的娲神游走到小云身边,四方红布罩住祂的面容,“我的孩子,是你吗?” 祂展开双臂,将小云抱在怀中,剧痛使得她无法看清红布内里。娲神抬手摩挲着小云的脸,忽而停下,“不,你不是她。” 触摸肌肤的指尖微微颤抖,“我的孩子,早已随晨露消散。” 红布掀起,黄金一如昨日,凝望着她的双眼黑暗深邃,空无一物,倾天的重量压住小云。 五脏六腑要挤压破了,小云张嘴想要吸气,牙关一松,一股股甜腥涌出,每寸肌肤都渗出了血珠。 “可怜的孩子,我看到了你的命运,与其继续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不如终结在这里。”伤悲转瞬而逝,祂缓缓说道。 撕裂的疼痛中,无数个人影闪过。 “小景,练功不要偷懒。” “阿景,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 “冯云景,别忘了你给本殿的承诺。” “小云,上次给你看相的相士说你是难得好命,福气在后头呢。薛照这孩子,空耗着不定下事来,哪天你让人哄走了,悔也来不及。” 冯云景是——名字。 还有人,有人在等......她。 不能,死。 七窍源源不断流血,但冯云景始终撑着一口气,不愿屈服。娲神施加更多力量,骨头寸寸断裂。 怀中的人已经不能算人了,五脏移位,筋脉尽断,奄奄一息。 “尊师,我,好疼......” 神志不清时,冯云景仿佛回到了幼时。连绵骤雨后,有个红衣的人抱着她,摇摇晃晃哄她入睡。 “母神,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祂的孩子,也曾泪流满面,怆然发问。 或许万年前,这缕神思便应离去。 娲神将冯云景平放在地,一丝亮光从祂额头传入冯云景胸膛,“如此坚定,那便遂你。” “但愿,不要悔恨。” 朦胧的虚影越来越小,体内升起暖意,力竭后的疲惫使冯云景睡意渐深。由远及近的震动似真似假,呼唤她的声音恍若飘渺云端。 眼皮合拢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白习雨从未有过,慌乱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