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蝇(1)(强默,强盛) (第3/3页)
默的冷藏车阴梭梭地窝在他家老楼下面的巷子里,被一棵大榕树挡着。那微微的亮光闪着闪着,一看就鬼鬼祟祟。 有时候高启盛也想不通他哥怎么就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也根本不挑位置,到处沾花惹草,隔着玻璃他都能看到他哥和老默混乱的衣袂,顺着那yin靡的压痕都可以想象那器官相互摩擦是如何的放纵恣意。 他哥是什么摇摇马吗就爽骑? 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世俗道德一般的放纵,若不是他们一起长大,真就穿一条裤子,高启盛都快以为他哥那种诡异的有恃无恐是因为他有什么奇怪的身世了。 敲了敲车窗,里面两个人还tm卿卿我我的咬耳朵,也不知道事后烟不抽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 老默摇下了车窗,却没说话,就直视高启盛那臭脸。高启强吐了一口烟圈在笑,高启盛像个查岗的小媳妇,柳眉倒竖但是很可爱。 “你们散啦?”他哥还是打破了微妙的尴尬。 “那不然呢,主宾都溜了。”高启盛还是有点醉意,但是恨高启强一眼酒都醒得差不多了。 “不还有你吗?” “没有你不行的。” 高启盛其实也知道,他哥走是因为有人提了药的事,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高启强不直接和他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维持着一种虚假的平静。他也把老默当成自己人,走到哥哥的车窗前,对着楼上他们一起长大的那扇窗。 在那里他哥哥曾经揉着他的头把他们第一次zuoai弄脏的床单晒开,那雪白世界展开的暧昧阴影,是高启盛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温暖。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给你个机会说,我绝不藏私,绝不生气。” “怎么,喝酒喝迷糊了?”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以后你就别管我。” “那就让他过去吧,你哥会老,可你永远年轻。” 高启强把手伸出车窗,还是揉着弟弟的头,他也看着那窗户。 很少人知道,那小小的窗扉里,锁着灵魂。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盛宴过去的呢? 那就是凌晨的苍蝇悄悄地开始享用残渣,丝丝缕缕,爬在依旧散发着香味的食物上,也像是爬在你眼瞳那脆弱的黏膜。 即使还想再动一下筷子,可身为直立猿莫名其妙的自尊会劝说你离开虫豸和微生物的餐桌。 连闷香的乙醇都会显得过于膨胀。 以至于让用劳动把自己和宇宙区别开来的直立猿将劳动果实精萃而出的液体,残留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透过琥珀色的滤镜,所有的奢侈和浪费都染上了一层文艺的颜色。 老默却总能在聚餐散了之后看到高启强一个人默默地把还能吃的食物收集起来,整整齐齐地码在餐盒里。他那条阿玛尼的领巾都变成了驱散虫豸的工具,在昏黄的灯辉里反复摇晃,那不甚清明的轮廓,也便像构成了某种双翅。高启盛也远远地看他哥弓着身子那样子,眼白上翻,脸上不禁飘过一丝不屑。 高启强装好了饭盒,才发现弟弟和老默都冷冷地看着他,气氛有点怪,便说:“老默没喝酒,你开车吧。” 高启盛并不喜欢喝醉了坐在后排,他以为他刻意的眼色哥哥会意识到,但是高启强想也没想就坐在了副驾驶,把那两盒剩菜放在了腿上。 挺宽敞的宝马里面三个男人都沉默,唯有凉掉的滑响螺和乳鸽的怪诞油味,老默按下了车窗,自动电机的声音滋滋地响,宛如默默扩展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有凌晨的冷风在说话,有无数没有说出口的笙箫。 静谧的老街就像是无名死者的京观,陈列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死性,穿出那些寂寥的巷子,好像就离开了一段被埋葬的过往。 高启盛半途说他想吐,海边的高速只有路灯,高启强就拉着他吐,兄弟俩的影子枕着路灯光,被拉成了一片扭曲的形状。 老默忽然觉得那一幕很熟悉,仿佛就在几年前。 血腥海风,远野黑影。 绝望骑楼,彻夜行车。 在无间地狱里,阿强自嘲他像是染上了苍蝇了基因。